文世帮毓儿和录德系了姻缘线,了结了道远的执念,但有一条他自己的姻缘线不小心打了结,一段忘却的前尘记忆悄然在他脑海苏醒。
他曾叫邹祈年。
世人皆说他是先帝的皇子,他才是那个应该执掌圣天大权的帝王。
这一切都是女帝为了执政的阴谋,是她让一个无辜皇子沦落成了凡夫俗子,她实在该死。
他当然可以顺了那些小人的意愿,把她推出去承担所有不堪,从此,君临天下,万人朝拜。
可是他内心不允许自己这样做。
他的存在于阮芷来说本就是瑕玷,他于她有愧。
只是不想,突然有一日,有一瞬间,他动了妄念。
这个妄念,足以把他们二人都送进地狱。
整个圣天,他是最没有资格的那个。
即使他本可以保全自己,抹掉所有的屈辱。
他不过是一个被母亲抛弃的病秧子,一个夹杂在神仙眷侣中的私生子,一个有违人伦的浪荡子,他不过是再咬咬牙把这些罪名全都认下来。
可是他内心不允许自己这样做。
他好怀念在邹府的日子,因为在他惨淡的一生中,至少也做过明媚的少年郎。
……
前尘往事的回忆断断续续拼凑,前几日的记忆倒是有些模糊了。
那个与他朝夕相伴叫晏明月的姑娘一点一点在他脑海里褪去,更何况是那个让他不惜倒转时空也要以命相救的妖王,他全都忘了。
只想起圣天二十三年的那场大雪。
只要他一闭上眼,就只剩下一个人的身影,那个被他放在心尖上的阮芷妹妹,孤零零地立在漫天大雪里,等着他。
“阮芷~”
北冥应声回头,只看见文世蹙着眉,眸光寒冷似霜雪。
这月老又怎么了?冷冰冰的,比初见时更是冷漠,好像是她做错了什么,惹得他不悦。
又或是说他好像又变了一个人,不是道远师兄,更不是月老。
北冥突然警觉起来,她轻掀眼皮,冷漠地觑了一眼对方,又闭上眼感受,她竟然再也闻不到那原本令她安心的味道了。
“乱了乱了,全乱了,果子你怎么能结自个的姻缘呢,都说了你那红线可结不得天上的姻缘,哎~”拂羲在一旁唠叨个不停,“孽缘啊孽缘”
“这是什么意思?”北冥一把掠过“拂羲贝壳”,沈天杨一脸担忧的表情,“轻点!”
“妖王啊这这、本帝君说了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果子呢也不是真的月老,他呢就是一个暂代月老之职的小仙君,不能擅自结缘的,轻则幽闭万年,重则魂灭呐”
“可,帝君,他怎么如此待我?一副不记得我是谁的模样。”
“大概是异渡的缘故,妖王此前遇到的不是他,又或者说不是此刻的他。”
“怎么会这样?那本王还能找回那个他吗?”那个三番两次救我,对我好的那个他。
“我的妖王啊别说这个他那个他了,三日内你们不随本帝君去红喜司结了拜洗礼,你们都得灰飞烟灭啦!”
文世微微侧头,眼神淡漠,没有多余的情愫 ,“我听懂你的意思了,不过我宁愿再死一次,也不会娶除了阮芷之外的人。”
北冥双唇紧抿,目光锐利,虽然眼前之人和心悦之人长着同一张面孔,但看着却越发惹人讨厌。“月、呵呵文世仙君是吧,你以为本王要死乞白赖地嫁给你吗,你别做梦了,本王心悦之人也不是你!”
拂羲叹了口气,许是他拂羲生来就是操心的命。“如今不是争辩的时候,果子你要找什么阮芷是吧,等你先保住命,本帝君他日陪你寻,纵是寻遍天上地下,也把你那宝贝寻回来。”他又一口气不停地接着说道:“此事于妖王而言,祸也福也,妖王不是一直想摆脱幽冥十三幽嘛,等真过了拜洗礼,天上可就有你的一席之地了,就再也不用做什么亡魔了,多好!”
沈天杨左看看文世,又瞧瞧北冥,他们也没再说什么,许是要答应了。
他冷笑一声,声音沙哑,喃喃自语。
“你真走啊~”
他把“拂羲贝壳”高高地举过头顶。
“三帝君在上,在下沈天杨,今日奉上沈檀香,行以三叩九拜之礼,誓立生死为君信徒。愿佑你我逢凶化吉,白首不离。”
拂羲有了信徒固然是欣喜,但这句白首不离,拂羲也听的懂。
但他拂羲承不起。
不等沈天杨二扣首,拂羲便悠悠说道:“沈大侠竟也信奉起了神佛?”
只听见沈天杨闷着声说道:“不信神佛,唯独信你。”
“……”
拂羲莫名恼火,他这张嘴可是出了名的厉害刁钻,怎么每每到了沈天杨面前,却连句话都说不利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