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极、进步,很上进的名字。按照顺序来,积极才像是姐姐,陈柚转头问:“为什么是进步积极,不是积极进步?”
范积极抬头,若有所思:“这得问我爸妈。”
“积极你忘了,名字是爷爷取的。所以得问爷爷,不过我爷爷已经走了,所以不能告诉你为什么是进步积极而不是积极进步。”
陈柚感觉有点抱歉。
范积极摆了摆手:“没事的,都好多年了,我都记不得爷爷的样子,我很小的时候爷爷就走了。我就记得老家有水牛,可大只了,我踩着我爸的肩膀坐到牛背上,很高很高……”
水牛年纪很大了,跟了范爷爷很多年,范爷爷走的时候水牛都流泪了。
陈柚问:“后来呢?”
后来有灵的水牛怎么了,跟着主人一起走了么?
“卖了。”他们说水牛有灵,用水牛的眼泪来让爷爷的死充满色彩,但是说把水牛卖掉的时候没有掉一滴眼泪。说是舍不得自己拿来吃,这样多年是有感情的,卖掉就好了。
其实每次说到这里兄妹两个都有些不舒服,但是又不晓得说什么才是好的,年纪小一些的时候会说一些刺心的话又不被长辈放在心上,年纪大一些说的话有分量之后,他们又不会为这样久之前的事开口说话了。
听了这话陈柚没有义愤填膺,范积极问:“你好像一点也不意外?”
陈柚在乡下的日子说长不长,不足够跟一只水牛培养出家人般的感情,说短也不短足够知道好多的村里事。她见识过把狗当儿子的人,吃狗肉的时候大快朵颐,那样的刺激对陈柚来说并不小。
吃看门的狗,吃种田的牛,似乎……感情归感情,物质归物质。
陈柚没有养过狗,没有陪一头牛从幼到老,但是知青们吃过牛肉,很老的牛肉价格低廉像干柴一样。让知青们欢呼着的不用票的牛肉,捡到的油水,实际上也曾是农户家里跟亲人一般的存在。
“在乡下买过牛肉。”是下乡的第一年,那时候知青们都是高兴的,有肉吃,实际上陈柚也不例外。陈柚摸了摸喉咙,几年前的一顿肉,早就想不起味道来,至于反胃也在过去反过。她假慈悲过的,但是那样的慈悲并没有持续很久,到底是在乡下待过一段日子,见识过吃不饱的模样。
牛肉是粮食,是肉。
要试着去理解,理解事情发生的原因,不去用“感情”捆绑一个吃不饱的人。俗有“仓廪足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古有“易子而食”,或许在以后在更富足的以后,农户不会卖掉耕种多年的水牛,那也是以后的事。
陈柚说出来的话给范积极造成了打击,在这样的时候提起吃牛肉的话,显而易见说的就是耕种的水牛。吃牛肉是一回事,吃耕种的水牛就是另外一回事。
范进步撇撇嘴:“你惊讶个什么劲,陈柚同志又不是卖牛的那个。”
他都不知道自家妹子要当菩萨去了,却也是不对,菩萨的心肠也应该是严于律己,而不是严以待人、宽以律己。
“陈柚你不要生气,我就是一下子没绕过来。”范积极晓得自己的反应有些过度,用言语挽回着,她抓了抓耳朵,直白说出自己的内心,“其实还是有点点不舒服,水牛那样辛苦种地最后还要成为盘中餐。这跟猪不一样,猪每天吃了睡睡了吃就好了。”
她还是想当猪一点,跟水牛比起来。
范积极的心思就写在脸上,陈柚说:“猪年头养年尾就宰了。
范进步添油加醋:“其实你要是想躺睡一年,家里完全养得起。”
范积极眨了眨眼睛:“好像也挺没意思的。”
厂里的活动积极参与的人不少,能够被选中也是好事,范积极说她哥太没有自知之明了些,跑到台前丢人显眼。
对于亲妹妹的说法,范进步打心底不认同,他拍着胸脯:“上台表演是一种精神,比起优美的歌喉,歌声里的精神更能够感染到同志们。”说着话他还给不怎么熟悉的陈柚使眼色,希望陈柚能够认同他的说法。
看着眼皮子乱眨的哥哥,范积极十分后悔今天来的这一遭。
她来这里做什么。
陈柚点头说是的,范积极仰起头鼻孔朝着亲哥:“陈柚这是给我面子,不是给你面子。”说着又回头与陈柚说道,“不用给我哥面子,他打娘胎里出来的自信,谁都打击不了,风吹雨淋也不改丝毫的。”
五音不全也要上台,确实是自信十分。不过范进步的说法显然不能够说服负责人,总之范进步没有分到半句的歌词,这事是回到宿舍后范积极提起的。
虽然范进步同志能够扯开嗓子唱,但是有人受不住他的嗓子,范进步打开歌喉后,那不太积极进取的人也来报名了,多是一副“范进步行我也行的模样”。
就是打娘胎里出来的自信,也被这讲情面的同事们,折得怀疑人生。
“这些人也是不厚道。”曹小佳头发还没有干,在门口甩着头发,宿舍的门开着,宿舍里的人也都穿戴整齐的,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眼神注意到坐在范积极身边的陈柚,也是最近他们才晓得陈柚在高中就有参加下乡表演的,原来陈柚还有这样的本事。念书的时候曹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