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煮了把挂面,每个人都下了个鸡蛋。杨大勇是饭都没有焖,不然炒两个菜也是快的。郭春雅没力气跟杨大勇吵,惹得别人看笑话,只是在饭桌上她一直没有什么话,至于碗筷也是丢给杨大勇洗。
“杨工真体贴。”
洗个碗都有许多人搭话,杨大勇也乐得听,倒也不觉得羞臊,还听得一些人骂自家的懒货。这会儿杨大勇可不会想到平日的自己身上,心里头想着的是妻子说陈柚待会要回家。至于有什么事,说是洗掉碗再说。
郭春雅也不是空着,洗碗算得上多大的事,桌子要擦,屋子要收拾。陈柚要过来,郭春雅到底要把房子里打扫打扫。
陈柚小的时候就会帮着收拾家里,平日里郭春雅天还没亮就要去厂食堂,晚上回来的也不早,一周只有礼拜天是放假的,家里头杨可琳是不会帮着收拾的,杨可琳是油瓶倒了都不会扶的性子。与杨可琳相处的过程中,郭春雅不是没有想过管教继女,但是继女的嚷嚷声总是不小的。
烧个菜多费油不说,次日就是伺候他们一家子了。
多让杨可琳烧两次菜,指不定杨可琳就要戴上红袖章把家里一锅端了呢。当然肯定是端不出什么来的,只是说杨可琳的性子闹。
其实只是一个小孩子、郭春雅不用担心她怎么闹。
重组家庭里性子比杨可琳倔的不是没有,但是小孩子到底是小孩子没有收入,吃穿住行那一样不用花销,再倔也倔不过能够养家的大人。
一个大人要拿捏一个小孩是很容易的事。
陈柚从来不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对上杨可琳她也不乐意处处吃。从前陈柚争执的时候郭春雅有时候还会有些不耐烦,认为聒噪极了,有什么好争的,少说两句话事情不久过去了么。比起她小时候的日子,闺女的日子可太好过了,从生下来后就不用担心饿肚子。
“到底是什么事?”洗碗的时候杨大勇心里头就记挂着妻子说的,跟在驴前头掉一块萝卜似的,可不是就叫人好奇,多勾人。
陈柚的事能有什么大事不成,女婿要上门了不成。说实在话,继女的事,杨大勇也就对这事有点好奇,至于工作上的事实在是令人提不起任何兴趣。乡下人或许很是眼热陈柚的工作,但他一个在厂里工作多年的工人,哪里会觉得陈柚有多少了不得。
“她先去了陈庆牛家。”都是一个厂的,平日里交集不多,但是陈柚去陈庆牛家里的事,郭春雅就算不说也瞒不住杨大勇几日。果然杨大勇脸上的笑意都消失,眼里还有些茫然。
陈庆牛、谁啊?
半晌杨大勇才想起这样一个人,姓陈,陈柚的亲戚。
“这都多少年……”语气里不失感慨,“有有跟他们什么时候关系这般好,这次要回来也没来个信。都是沪市打个电话比之前方便多了,家里头也不缺一双筷子。”
杨大勇显得不太在意继女跟妻子前头的丈夫那边亲戚有联系,实际上他却是不太在意。他不跟那边联系,是因为他跟陈家没有什么关系,陈柚要不要跟陈家联系,他也没有拦着。现在听妻子一提,才发现这样多年妻子都很少提起陈家的事。
唯一留下的痕迹,是陈柚没有更改的姓氏。
他说:“应该先回家的,这是道理。”
“等她过来,问问那小子什么时候来我们家,证都扯了门都没上净丢脸了。”说起来这件事杨大勇还是有些气的,陈柚结婚的事完全是她自作主张,等他们晓得的时候证都领掉了,“是鱼是虾也是得见过面的,这事糊涂是糊涂但也已经这样,我们也得瞧瞧把闺女拐走的到底是什么人。”
郭春雅也只是知道,跟女儿结婚的也是个知青而不是乡下青年,再多的她是不晓得。
两个人对去年陈柚写回家的信闭口不谈,杨大勇惋惜陈柚做事糊涂,郭春雅听着心里颇不是滋味。她心里头也不满意陈柚的婚事,但说出怪陈柚的话来,她还真的说不出口,去年陈柚写过来的信,写出来的结果可比现在严重得多。能跟同为下乡知青的男同志结婚,其实已经是陈柚最好的选择了。
离开农村多年,她确实忘记了乡下的许多事,但是当陈柚将坏处一一列出来的时候,郭春雅想做到完全遗忘也很难。无论陈柚说的是真是假,在陈柚最需要帮助的时候,郭春雅都没有动一动手指。
这样的她,又怎么能若无其事对陈柚的婚事指指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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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井塘大队,没有一户人家有电风扇的。
就是大队长家里头,也是没有电风扇的,家家户户的夏日最常见的不过是蒲扇。
钢铁机器摆在屋子中间,实在是威风凛凛。
为夏日带来凉凉的风,扇叶转动留下来连续的影子,风吹动着陈柚的头发。身上的汗都被电风扇吹干,有风的吹拂被日头照顾过的皮肤也逐渐凉爽下来。
窗户外的树叶绿油油,充满生机正是盛年。
从前陈柚以为夏天是电风扇吹汽水的味道,如今知晓没有电风扇,夏日一样是能够过的。家里头的电风扇有些年头,但从来是敬业地吹着。
成了家更明白这个家确实算得上富有,一年一年的积累是刚成婚的小年轻不能够抵达的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