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后门的门槛上,挡住了林多慈去厨房的路。
他没有听到脚步声。
完全处在自己的世界里。
拍了拍儿子的肩,他转过头来,一双眼瞪大。
对上母亲的眼神,刘荣国心里头一痛,那种失恋的缓绵的痛突然有了出口,母亲的眼似乎能够包容一切。
告诉他,哭吧、难受吧……
“我去烧火。”
站起来的时候,小腿有些发麻,刘荣国还是钻进了厨房去灶台烧火。厨房里就是一个土灶头,还有堆着的松针,柴火跟烧火的位置是厨房里最远的距离。烧着火,被烟熏到眼,眼睛发红再寻常不过。
火旺起来的刹那,泪水淌落,他胸中的悲愤落寞都在此刻迸发,他的心过了一九曲十八弯的山道过了烈火又被冰雪盖头,在他将自己的心捧出去以后。心上的人,牵着别人的手,对着他人言笑晏晏。
想不出来的美好,都属于另一个人。
陈柚没有对他表现出过喜欢,回想起来是这样的,但是在那个过程中刘荣国感受到陈柚的变化。从一开始的明确拒绝,到后来的沉默。
明明在这段时间,陈柚没有再言辞激烈地拒绝他。
他产生了,他们之间在走近的错觉。
“火太旺了。”
他用煤灰铲压了压火,抽出来一根大柴,泪水干在脸上有点黏糊,顺便出门拍了一个脸。跟陈柚的沉默同步的,还有别人在他耳边说的与陈柚有关的话。
不止一次的有人跟刘荣国说,他跟陈柚在一块吃亏的是他。刘荣国一次次表示自己并不介意那一些,至于到底不介意什么,刘荣国没有一点点反驳。
他的态度让与陈柚有关的流言,越传越广。
前脚陈柚从刘家离开,后脚刘家发生的事,就传开,看热闹的人也兵分两路。一些留在刘家继续盯着秦静,一些先走一步去井塘串门。半亩大队跟井塘离得也不远,饭后散步走走走到井塘也是一种闲适。
禾苗要在五一之前插完,稻田里都灌上了水,一些田地中立着绿油油的禾苗,田埂上也湿漉漉的,就连平时走得路上也多了些新鲜的泥巴,都是水田里踩上来的。
“那小子到底是喜欢陈知青,还是你们自己队里的秦知青?”
“肯定是陈知青,昨个都跟着陈知青跑……就是喜欢,那也是那个知青喜欢刘荣国。杀……那事不大像真的,咱也不管真的假的,秦知青对刘荣国肯定有点意思。”
“我看不像假的。”说话的人压低声音分析,“不然她昨个直接跑回家换件衣服不好,要留在原处一遍一遍的给别人说,可不就是把证据都给踩没了。”指了指脑袋又说,“这人精着呢,她跟陈知青一块出来是有人看见的,陈知青落水,她肯定得喊人的。”
“推人下水还喊人图啥,图的不就是我们一句‘她图啥’?”
陈知青是什么样的人,井塘大队里其他人或许不清楚,她刘春还能不知道。陈知青怎么会去冤枉那个叫秦静的女知青,完全没有可能的事。
昨个还有人说陈知青是为刘荣国争风吃醋,当时刘春就嗤之以鼻,刘荣国确实是个能干的小伙子,家里头条件也好,可人家陈知青犯不着。
就刘荣国那不值钱的模样,陈知青哪里需要跟别的女人“争风吃醋”。
都什么时代了,在这里搞“宫斗”啊。
把刘荣国当成土皇帝?
再说陈知青哪里应过刘荣国的话,就他们把陈知青跟刘荣国扯一块的时候,就是瞎扯。
“她瞧见外头那么多人,也能拿着男人的外套过去……秦静对刘荣国有意思这个,你不能够又反驳我了吧。”
刘春:……
也没想反驳。
-
结婚并不是一件小事。
没有跟家里头商量,放在从前,是不可能的事。
婚姻大事,自古以来由长辈决定。
而如今的环境,给陈柚选择结婚的机会。
连山公社的媒婆还是很吃行当,不过现在青年人自己谈起来的也有。在沪市年高中的时候,陈柚身边就有谈对象的同学。
陆子牧把陈柚送到家,陈柚对他说:“你今天留下来吃饭好啦。”
她得给自己新出炉的丈夫过个生日。
“今天你生日,而且我们今天刚领证。”
陆子牧听了这话,没有异议点了点头,“我去社员家里换只鸡。”
陈柚家里头的鸡,要留着下蛋,因着今年事多,家里头没有能够宰杀的公鸡。
听到新婚丈夫这样说,她没有直接应下来:“村子里我比较熟,还是我去。”
被人直勾勾盯着,她又说:“一块去?”
她的话音刚落,陆子牧就立刻说:“你带路。”
他的话轻飘飘的,陈柚狐疑盯了他一眼,他是脑子转得比较快,还是有些迫不及待?很快她意识到是自己想多了,陆子牧跟她结婚,很大的因素是可怜她。同样的下乡知青,同样不够完整的家庭。
既然走到了一块,他们两个人也是能够重新建设一个相对完整的家庭的。
伴侣,是她为自己挑选的亲人。
陆子牧承担了杀鸡拔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