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难结束了,但这场灾难的毁灭程度属实不轻,鲛珠镇上空乌云密布,不见天日,随处可见倒塌的屋舍,遍地是人的尸骸,放眼看去,一片凄凉景象。
和红玉姬道别之后,季罂腹中忽感饥饿,走了好几条街,总算买到一屉包子。
季罂坐在屋顶上一边吃一边眺着远处,昭炎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和谢思周落在她身旁,火急火燎又如释重负的样子,“女君,小臣可算找到你了。”
季罂瞥他一眼,“托你的福,我大难不死,还活着。”
昭炎心虚地挠了挠头,干巴巴笑道:“当时小臣出了点意外,误了女君大事……不过好在女君智勇超群,全身而退,否则小臣就是死也难辞其咎。”
说着又讨好地上来为她捏肩,“女君在鲛人宫可有受伤?”
银粟的雪咒术封冻了海域,他赶到鲛人宫,和圣女追问女君的去向,至于发生了什么事,他是一概不知。
“没事,拿到离心之后我就离开了。”季罂不打算把割血救活蓝烟的事告诉别人。
怀里的包子还是热腾腾的,她扔了一个给谢思周,谢思周一口衔住。
昭炎没看到典乐翊,以为拿到离心已经返回襄国,便没有怀疑。
季罂叼着包子,目光落在海面,冰冻融化得十分缓慢,隐约能听到冰层下潺潺的流动声。
随着浓厚云雾散开,在天水交接之处,无数楼阁亭台时隐时现。
那应该就是传说中的海市蜃楼。
左右也无事可做,不如就去蜃楼上走一遭。
季罂心里想着,将包子包起来揣在怀里,在昭炎的惊呼声中跳下屋顶。
几个起落便离开了海域,落在一片冰天雪地中。
蜃楼不见了,眼前是寂然无声的琉璃世界,季罂疑惑地转头回望来处,鲛珠镇也看不到了,只有迎面扑来的漫天风雪,和脚下的冰层。
这是被冻住的海面,季罂才发现头发被冰雪凝结,睫毛上也坠满了雪粉,她张嘴呼出一团热气,就被雪粉呛住。
刚才看到的蜃楼,难道是障眼法?季罂满腹疑虑,顶着风雪继续往前走,身上不冷,倒是眼睛被雪风吹得生疼。
“女君。”昭炎追了上来,和谢思周一前一后落在她身旁。
“女君千万要小心,这是雪女银粟的雪咒术,她最擅制造幻境。”
昭炎话音刚落,一只在冰面的海狮“扑通”一声坠进了冰窟窿。
季罂歪着头,目睹那窟窿被冰雪迅速冻上,越结越厚,厚到看不清水下动静,她抬头看向前方,巍峨高耸的蜃楼又出现了,不过很奇怪的是,距离似乎没什么变化。
季罂正要抬步,有什么东西扯了一下裙摆,她低下头看向脚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只狐狸。
一只皮毛蓬松漂亮的白狐狸,赤红的眼珠十分诱惑,见她看到了自己,白狐狸昂着脑袋,晃着大尾巴,迈开雪白四肢,神气十足地往前面走去。
昭炎认出来是疏檀的本相,眼睛都瞪圆了,刚吐出一个“疏”字,就被赤红的狐狸眼瞪住。
季罂觉得自己可能眼花了,不然怎么看到白狐狸朝昭炎瞪眼了。
白狐狸见他们没有跟上,还特意蹲在原地等了等。
季罂不禁多看了两眼,“你别说,这大白狗还挺通人性的,成精了吧。”
昭炎下意识去看狐狸,果然看到狐狸背上炸毛,“……女君,这是狐狸。”
季罂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狐狸不也是犬族。”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只是吧……疏檀可能不乐意听。
昭炎看向背毛倒竖的狐狸,嘴角抽了抽,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一直盯着看,狐狸的红眼珠儿又恶狠狠地瞪了他两眼。
冤枉啊,又不是他说的,干嘛还要瞪他。
昭炎心中腹诽,狐狸的眼珠儿更红了,一副等着要吃他狗肉的表情。
季罂越看越喜欢这只狐狸,就是有些可惜,“好是好,可是我已经有狼了,不好再养狐狸。”
狐狸竖着耳朵,听到这话时,血红的眼珠儿不由地黯了下来,委屈一瞬,又抬眼恶狠狠地瞪住昭炎。
“……”昭炎表示自己很无辜,但还是要给疏檀一个台阶下,“女君想要养他就养在身边吧。”
赶紧收了他吧,你要是不要他,那简直比杀了他都吓人。
季罂却是叹了一声气,“还是算了,我四海漂泊,居无定所,带在身边也是累赘。”
她挼了把狐狸脑袋,毛茸茸的,挺舒服,忍不住就摩挲起来,“狐狸毛还真暖和。”
见她用自己皮毛暖手,白狐狸又炸毛了,可是他又不能拒绝,便只好忍耐着。
暖和是暖和,季罂却觉得这狐狸看上去苦大仇深的样子,“明明是成精的狐狸,怎么不会化形,不会说话啊。昭炎,你说它是不是也是哑巴。”
她掰着眼角,试图让它笑,听说狐狸笑起来会勾人,她还没见识过呢。
昭炎不用看狐狸的眼神,就已经能够想象到他想要吃人的样子。
“女君,还是先出去要紧。”他提醒道。
冰层越来越厚,他担心会引来罚罪。如果只是银粟,尚且还能应付,就怕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