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纷飞的延禧宫红墙绿瓦, 屋顶落了厚厚的雪,白皑皑的如同戴了一顶雪帽,正殿挂上了厚重的猩猩毡, 每次打帘子都要两个小宫女一起。
进的内殿就有两株一人高的红梅绽放,如此景象跟外头白雪一起当真是美不胜收,半人高的熏笼立在团花的毯子上, 僖嫔换了一件崭新的蜜合色的旗服半靠在绣牡丹花姜黄色靠枕上, 腿上搭了一条皮褥子,手上新做的赤金镶宝石的护甲金光闪闪,拇指和无名指捏着一个小巧的圆盒子,里头是上等的鼻烟。
她捧到鼻子跟前嗅了嗅,立刻便响亮的打了两个喷嚏, 顿时觉得通体舒泰。
旁边的晚秋将鼻烟壶放下,拿了细纸给僖嫔,僖嫔擦了擦鼻子,旁边的小宫女将废纸捧去了一边。
石常在从外头进来,屋子里进了一股冷气, 僖嫔掀起眼皮子淡淡的看了一眼,眼底满满的嫌弃之色。
石常在还沉浸在自己的疑惑当中,行礼的时候也有些心不在焉。
僖嫔勾着唇角冷笑了一声:“哟!咱们的石宠妃回来了呀?”
石常在猛的回过了神, 多年卑微而艰难的生存环境,让她养成了敏锐的觉察力,她一下子意识到了此刻的僖嫔心情很不好,她脸上的神情立刻就卑微了起来,惶恐道:“娘娘说的什么话,奴婢何时当得起宠妃这两个字,若是奴婢都叫宠妃, 那主子便是万人之上了。”
石常在的卑微和讨好似乎取悦了僖嫔,僖嫔一笑,头上金灿灿的步摇晃动起来,让她整个人笼罩在了一片金光里,石常在一时看不清她眼底的冰冷。
僖嫔轻拍了拍手,仿佛赞赏了什么好东西,石常在微微晃神,一桶彻骨寒冷的水兜头泼在了石常在的身上,让她整个人仿佛被无数把尖利的刀子狠狠的扎了一遍,钝痛而窒息的感觉,半响都不能回神。
她大口喘息,冷水顺着她消瘦的面颊流淌下来一滴滴的没入地上的团花毯子,等她回过神来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冰水已经渗透了她的衣衫,紧紧贴在她的身上一丝一缕的吸收着她身上的热气,仿佛什么东西紧紧的攥住了她的心,让她恐慌而寒冷,哆嗦个不停。
“娘娘,娘娘…..”
僖嫔冷笑着站在她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仿佛神祗看着蝼蚁:“现在清楚了吗?宠妃?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做这个梦?!竟然敢背着本宫去巴结佟妃叫她给你迁线搭桥!你以为你有了佟妃撑腰皇上赞一句你厉害,你就真厉害了?告诉你,你就是能翻跟斗你也是本宫手里的一只猴子,本宫要怎么揉捏就怎么揉捏!”
石常在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皇上说佟妃在自己面前夸赞过她,转身皇上就把她留了下来,僖嫔觉得她背叛了主子,又嫉妒皇上对她的赏识,因此记恨上了她。
这个后宫,上位的后妃对低位的不受宠的后妃有着压倒性的优势,僖嫔要她死,她可以死的悄无声息,外人却查也不敢查。
石常在终于害怕了起来,哆哆嗦嗦的跪着抓住僖嫔的腿,仰头去看僖嫔,哀求道:“娘娘!奴婢怎么会背叛娘娘?奴婢就是在傻也没有必要舍近求远,而且奴婢每日里待在延禧宫中,除过每日出去请安平时根本不出宫门,又怎么有时间去巴结佟妃?!娘娘您千万不要中了佟妃的离间之计,她一定是看着奴婢聪慧能助娘娘成大事,所以才会如此,只等着娘娘您厌弃了奴婢,往后就少了一个对手,渐渐的就能拿捏住娘娘!”
僖嫔眉头微微皱着,似乎是在评定石常在说的话是真是假。
石常在仰头希冀的看着僖嫔。
僖嫔低头瞧着,又似是有些厌恶石常在这副落汤鸡一样的模样,往前走了两步,转身漫不经心的道:“带她去外头跪着去。”
外头大雪纷飞,石常衣裳湿透跪在外面,用不了多久很有可能会冻死。
可这样的事情根本不在僖嫔考虑的范围内,她更在乎她这湿乎乎的地毯,该换个怎样的花样材质。
两个宫人拖起了石常在,石常在尖锐的道:“娘娘!您要相信奴婢!娘娘…..”
僖嫔又坐回了坐蓐上,慢条斯理的向着秋枫道:“本宫记得前两日刚得了一个蓝底团花的毯子,颜色跟这黑漆的家具十分的配,你们拿过来换上吧。”
秋枫应了是,下去安排,驻足看着石常在就跪在外头的芜廊下,大雪纷飞雪一直飘了进来,才小片刻的时间已经在石常在的头上落了薄薄的一层,石常在的脸铁青铁青,牙齿打颤的声音她都能听到。
秋枫垂了眸淡淡的想,这样冷的天里,怕是活不了多久了吧。
悠兰从外头捧了个小盒子进来,见璃蓉正坐在里头的炕上做针线,她笑着撩起帘子进去道:“乾清宫叫人给主儿送来的茯苓霜,奴婢给主儿拿热牛奶冲一些喝点么?”
翡翠道:“这东西稀罕在哪里?”
璃蓉笑着道:“这是长在老松树的根上的是松树精华所化生的神奇之物,故古人也叫茯灵,一等的是跟人奶一起冲调了喝,次一些的跟牛奶冲调了喝,有养心、安神的功效,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