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朝以后,萧毓青觉得丽君既然存了让女子出仕的想法,她不达目的是不会罢休的,那接下来的朝堂必然是腥风血雨,故而把她召到御书房,想劝她收手。“郦卿,你今天的言论未免太大胆了一些。以后不要再提了吧,真的令朕很为难呐……”
“臣以为,陛下既然能容臣为相……会赞成臣的提议的。”
“这……世间平凡女子,怎能与郦卿相比呢?”
“臣不解陛下此言。譬如有一女子,才学见识与臣相当,她难道当不得这个相位吗?”
“世间出一个郦卿已属稀罕,怎还会有第二呢?”
“陛下不相信会有第二个微臣,那……臣妻的才学见识陛下总是领教过的。以她之才,当不当得一个翰林呢?”
“这……”萧毓青心下认真思索了一番,确实是当得的。天地之大,无奇不有,这世间确实也不乏才女。若让这些才女入朝为官的话……想想那个场景,却也新鲜有趣。“纵然朕也有心支持你,只怕其他大臣不会答应呐。”
“臣亦知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移风易俗,不宜操之过急,但可徐徐图之呀。这次皇后凯旋就是一次极好的机会。陛下封她做了荆国公,正可以将一部分京城的兵权交到她手上掌管呐。”
“给皇后兵权?”
她这一言倒提醒了萧毓青。现在京中兵力,除了一小部分禁卫亲兵是归他直接指挥调遣,剩下的都在皇甫少华手中。少华虽是忠心耿耿,但经过宁王一事他深觉防人之心不可无。京城的兵权还是握在自己手中妥当。可贸然将兵权收回,恐寒功臣之心。如今何不接着长华凯旋的由头,将兵权分给长华一半。表面看来兵权还是皇甫家的,却已经一分为二。日后再找个由头将皇后手中的兵权收回,不就削弱了皇甫家的势力吗?倒是个和缓收兵权的好途径,于是他点点头,“依卿所奏就是。”
丽君看皇帝之前的态度,揣度他不会答应来着,没想到如此顺利,喜出望外,称赞道:“陛下英明!”
皇帝看她高兴的样子,乐了,“谁说朕的丞相公正无私的?这件事就看出你的私心来了,论起来你的私心还不小呢。女子入仕,好大的私心呐。”
他是开玩笑的语气,丽君却如雷击顶,女子入仕的想法是她的一片私心吗?确算是吧……她竟然也被私心蒙蔽了。“臣惶恐。”
“你看看,你又这样。”萧毓青扶起跪在地下的她,“你不要总是惶恐啊,有罪的。有私心这没什么。人哪能没有私心呢?没私心不成了神仙了吗?坦白来讲,朕当初留下你,不也是一片私心——算了,不谈这个。你就不能像你这次在宫外一样,有喜怒哀乐,会开玩笑,会害怕,像个活生生的人吗?”
“蒙圣言教诲,臣当自省。”
“你看看,还是这个样子。你呀,就是律己过严了。朕每天真像对着个泥塑木雕一样。”
丽君皱起了眉头,她不解地看向皇帝,“臣官居朝宰,为百官表率,严于律己也是应该的啊。至于恭敬严肃也是朝见君王的礼节,陛下申饬微臣,臣当自省,不过陛下也不应使臣为难啊。”
“你——”她的话叫他一时不知道从何反驳,对上她一双认真笃定的眸子,他只觉得心虚。“算了算了,随你去了。”他心下烦躁,回到书案前暴力地划拉桌上的奏折,目光从上面掠过但其实根本没用心看上面究竟写了些什么。唯有一个人的名字撞进了他的眼睛——梁鉴。
“同为丞相,你这个挂名岳父也不像你这样不近人情。”他碎碎念着打开了这本奏折,“你看看就知道,梁丞相是多么——”他的声音突然停顿,接着就是奏折被暴力扣在桌子上的声音。“这个老家伙,朕都跟他说了这次不会追究他的,他还是怕得要脚底抹油了。”
事关岳父大人,丽君也不在思考刚才跟皇帝争论的问题,而是关切问道梁丞相怎么了。
“令岳父大人,上疏乞骸骨了——这可要恭喜了。卿就要升为左相了。”
这要放在去年,丽君一定会觉得理所当然,欣然接受,但是今年……“最近弹劾微臣的本章不少,升臣为左相只怕难以服众。这左相一职,不如从朝臣中另选德高望重之人呐。”
“哈哈哈哈,郦卿你——果然还是太年轻了些。这朝堂之中,谁还没受过御史台的弹劾呢?左相之位,非你莫属,你放心就是了。不知右相之位,你心中可有合适的人选?”
“这……”丽君略作思索,回答道,“臣以为御史大夫鲍岱年堪当此任。”
“鲍岱年?”萧毓青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之前的弹劾本章朕给你看过的吧,他也在其中啊。”
“这也是他作为御史大夫的职责所在,臣不应因此与他结下私怨,这是其一。其二,臣仔细读过了之前那些弹劾微臣的奏章,其中罪名多是捕风捉影,无中生有,甚至有人弹劾臣青楼嫖妓……唯有鲍大人鞭辟入里,句句切实,令臣心服口服。他身为御史,能秉公直言,忠于职守,所以臣推举他继任右相之职。”
萧毓青说她说的有理,但此事事关重大,他要问过梁相后再做决定。
这边长华接到封爵的旨意,心内又惊又喜又羞,惊的是皇帝竟然想到将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