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不远处打转,等到沈延非走远,她才敢呼出一口气,推门进来。
她快步小跑到床边,给姜时念做了基础检查,确定体温已经正常,叮嘱说:“基本平稳了,不会有危险,幸亏你身上装备够好,不然真的很难说,看另外一个送来的女生,就比你严重,你脚腕只是挫伤,用了咱们的特制药,应该过几天就没事了。”
该讲的讲完,护士才摘下口罩,深吸口气,眼睛忍不住发红地问:“穗穗,你还认得出我吗。”
姜时念时隔多年再听到这个名字,意外地睁大眼,嗓子里还含着沙:“俏俏?!”
林俏一见她反应,激动地点头,抓住她手:“是我!没想到会在这儿见到你,我以为这辈子都很难有机会了。”
姜时念抬了抬身,又被林俏按回去躺好。
她情绪太强烈,有些语无伦次:“昨天急诊送来山里走失的患者,我一看是你,差点吓死,你现在好红啊穗穗,我总能在电视上看你,而且你居然会跟沈学长结婚,你以前不是跟他没什么交集吗,我看到新闻的时候震惊死了,还有昨晚——”
姜时念比她更错愕。
林俏是她当初在孤儿院里唯一的朋友。
两个小姑娘同龄,性格又像,互相作伴讨生活,穗穗和俏俏都是孤儿院的院长随口取的,但却是她们的第一个名字。
她六岁被姜家收养,就改名姜时念离开了孤儿院,被迫跟林俏断了联系,后来上了高中,两个人巧合重逢,都第一时间认出彼此,隔壁班离得很近,感情自然也越来越深。
但林俏知道她当时的身份和难处,是绝对不能把孤儿院长大的身世泄露出去的,所以尽量和她保持距离,不敢太亲近,更绝口不提过去的事,只有放学后人少的天台楼道,小姐妹才会见面说一说彼此秘密。
穗穗这个名字,一定程度是也是禁忌,不能跟外人提起。
高中毕业后,她考上中传,林俏成绩一般学了护理,大学相隔远,生活更远,林俏懂分寸地主动疏离,也就渐渐各自安好。
没想到在云南边陲的医院里再次遇见。
林俏边说话,边探头往外看,确定沈延非没回来,才继续关心问:“你一切都好吗,别的我不惦记,主要是姓蒋的那个混蛋,后来没再回来欺负你吧。”
姜时念眼睛一暗。
已经太久,太久没有人对她提过姓蒋的那个人了。
早就沉埋在她不愿回首的记忆里,现在突然被掀起,几乎像是上辈子的事。
当初蒋家在北城如日中天,作威作福的二少爷蒋勋,小小年纪跟着迷信的父亲一起,去接管了那家据说能旺财运的民营孤儿院。
蒋勋百无聊赖,却一眼盯上了角落里的她,露出笑容,从那以后三天两头坐豪车摆少东家的排场过来,把她当成戏耍的小猫小狗,想尽办法欺负刁难。
她那时不过四五岁,每天活得战战兢兢,噩梦缠身,后来被姜久山收养,她才像逃出地狱,满心感恩地离开牢笼,姜家隐藏她的身份,也断了蒋勋找到她的渠道。
没想到高二下学期,她意外发现蒋勋就在隔壁临校,因为打架伤人留过级,只比她高出一届,她自保地躲着,蒋勋终究还是在某次联合运动会上看见了她,一眼锁定,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有一天好过。
蒋勋知道她底细,更知道姜家对她的严苛,禁止她养女身份泄露。
他拿这个做威胁,让才十四五岁的她受尽精神折磨,后来他不能满足,也不再是当初只想欺辱的小孩子心态了,他有更恐怖的权势和武器,来让她崩溃。
她跟姜家父母直接讲过,但那时蒋家跟沈家在北城齐名,根本招惹不起,叶婉怪她自己太招摇,惹来难缠的麻烦,后来甚至一气之下表示,如果最后真闹出什么没有廉耻的事来,就让她干脆去死好了,不要玷污家里的名声。
直到她忍无可忍的高二暑假,学校组织夏令营进山去玩,她预感到蒋勋会跟去,做好了鱼死网破的打算,甚至偷偷带了刀。
然而那个夏令营,竟然做梦一样的在平静里结束。
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又好像,有很多她根本触碰不到的真实,发生在她完全不知道的黑暗里。
等回到学校,高三的学长们也回校取录取通知书,她在人群里见到一身黑衣的沈延非后不久,就在同学间听说蒋勋突然得了重病,生命垂危,极其惨烈,被蒋家紧急送到国外治疗,从那以后再也没有出现,彻底消失在她的人生里。
她提心吊胆了很长时间,几年后在大学里才完全走出那段阴霾。
她始终以为是巧合,后来商瑞告诉她,当年其实是他,看出她的危险,暗地里求家族长辈帮忙,动用了很多力量和交换,才说动蒋家把蒋勋这个祸害送走,不许回国,至于重病,只是一个托词而已。
这件事知道的人极少,除非了解内情,很难作假。
也是因为这个,她才会真的对商瑞放开了心防,决定接受他。
现在再提起这些,都已经是过眼云烟,相隔很远了,远到她记忆模糊,不再有任何的波澜。
姜时念轻声跟林俏说:“不用再提那个人了,他消失得很彻底,对我早就没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