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淀着累累岁月,这一下几秒钟的对视,像格外厚重,凝着让她不解的浓稠,她莫名怔忪,好一会儿回不来神。
“嫂子?”
姜时念听到有人叫她,睫毛一动,收起那些没道理的错觉。
她认真一看,喊她的人不是沈灼,竟然是后面跟过来的妹妹沈惜,一句称呼里带着少女的恶意和嘲讽。
沈惜冷淡绷着脸,不耐烦似的丢给她一盒包装上满是英文的牛奶,也不说话,眼神挑衅。
姜时念伸手接住,当时就觉得抓到隐形炸弹了。
沈惜不就是那个小小年纪,心思最毒的妹妹?现在给她牛奶,就算不是往里面下了药,也绝对没什么好意……吧?
姜时念不想再给沈延非找麻烦,客客气气还回去,谨慎说:“不用了谢谢,你三哥会给我准备。”
等姜时念走远,沈惜才抓着自己最爱喝的牛奶欲哭无泪。
她是趁三哥没发现,忍不住追过来想多看看嫂子,可是话也不能多说,怕人设不稳。
不过嫂子身上好香,说话声音那么好听,不愧是主持人,近看五官美到窒息,她怀疑三哥是不是就防着她乱亲热,所以故意让她做反派的?!
姜时念跟着沈灼跨过几道门廊,进了沈延非住的院子,院里空间大得离谱,草木雅致,三层高的老建筑保养得当,很有古韵。
灯已经提前开好了,院门到里面,一路光线通明。
姜时念正要道谢,沈灼就实在有点憋不下去了。
他年纪小,心思不深,看这会儿三哥不在,也没旁人,强撑的笑容不自觉一垮,表情凉了下来,淡淡说:“嫁进沈家的门可不容易,嫂子还是好自为之一点。”
沈灼特地在“嫂子”的称呼上加了重音,说完他低哼了声,转身出去。
姜时念站在原地,难得地扬了扬眉。
好家伙,整个沈家,唯一一个看起来很乖的弟弟,居然也怨气暗藏。
这是全员恶人啊,无一幸免。
她事先了解过的资料里都写得很明白,沈家人血脉里就带着野心,单拎谁出去都算得上枭雄,互不相让,这么大的家业,怎么可能不争不算计,沈延非能成为家主,绝对不轻松。
现在她亲身验证了,事实确凿。
她刚才还庆幸好歹沈延非有一个弟弟不错,这下可好,也崩了。
姜时念酸涩地摇摇头。
沈老板真是……
在这家里孑然一身,只有她这个协议婚姻的假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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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院沈济川的书房里,老爷子收起脸上的怒意,眉眼温和下来,饶有兴致问身后的沈延非。
“怎么样,效果还行吧?我下午专门把他们都叫回来,按你说的熟悉设定,记好自己身份,不准当场出纰漏,你放心,都是生意场老油条了,各个演技派,时念必定看不出什么。”
“不过你怎么会决定这么做?”沈济川手杖点了点地,又问,“人都娶回来了,不跟她直说吗?进了沈家,家里人都欢迎不是更好?”
沈延非手里把玩着一个旧银的火机,指尖偶尔磨过砂轮,发出细微响声,他笑了笑:“我哄人结婚的时候,说法就是要跟家里的逼婚对抗,请她跟我装成恩爱夫妻,对家里示威,如果刚领证见家长,情况就变了,她不是要逃?”
“所以戏必须做,”火机燃起一簇火苗,又熄灭,他声音和缓,“也就只有做戏的时候,她自愿离我这么近,再说,沈家人要是不坏,有什么理由让她心疼我。”
书房里点着檀香,薄烟袅袅,半拢住沈延非的侧脸,虚化掉一切波澜。
沈济川沉默了几秒,从他三言两语里了解了小夫妻俩的感情现状,脸色渐渐凝重,转移话题问他:“最近伤怎么样,还有没有反复。”
沈延非利落说:“没有,早好了。”
沈济川不满地皱眉:“好没好彻底我会不知道?瞒我有什么用?”
他忍了忍,还是说出来:“你当年为了她,大好的年纪差点把自己全搭进去,结果她一无所知,这么些年只把你当成陌生人,要不是姜家突然出事,下个月她就是别人明媒正娶的太太了!你真受得了看她结婚?要我说,你回国时候就应该抢,以你的性格,有什么可怕的?”
沈延非抬手拿灰押把檀香盖住,指腹被烫了一下,没躲。
“怎么没有怕的,”他低声说,“最怕她哭。”
结果让她哭的是那些人,他宁愿忍住所有渴求和占有欲,远看着她开心,跟她见面不相识,到最后拥有她的人,却从头至尾都把她当成可以随便欺辱戏弄的对象。
他不敢去碰的珍宝,被人丢进泥潭里践踏。
看到她生活真相的时候,他好像失去理智,无论用什么不入流的手段,只要能把人抢过来据为己有。
至于从前,伤也好时间也好,都不值得一提,永远不需要她知道。
沈济川无奈地叹口气,不用再多问,也明白沈延非这么多年从来没变过的想法,而且话说回来,延非经历过的那些苦,他也难辞其咎。
沈济川考虑了半晌,忍不住问:“现在沈家完全是你掌权,你让他们演戏,哪个敢不拼命,这倒是可以放心,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