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问柳啐地一声,道:“玩笑什么,叶哥才没成亲呢。”说着摸出萧家的令牌来。 那门丁色变,转头就是一嗓子,声音高得炸耳朵,“萧家九小姐来巡察啦!诸位准备着!” 倒把萧问柳吓了一跳,道:“你小点声,惊着娃娃们怎么办!” 那门丁讪讪笑着,搓着手,“小的没见识,没接待过您这样的贵人……” 他神态谦卑,却依旧堵着门口不让,萧问柳虽然娇憨,却不是笨人,偏头看看他,忽然将他拨开到一边,便往院子里去。 刚进院子,里头涌出来一群粗布衣裳的奶娘,齐刷刷给萧家公子小姐请安,人极多,堵住了路,萧问柳少不得要应付一番,又好一会儿才进了里头,一个四合院,十几间屋子,都改成了大通间,摆放着无数小床。正房里是一岁以下婴儿和奶娘住,东厢都是六岁以下的孩子,西厢是六岁以上的孩子,分出了男女两间。 孩子们分批出来给萧家小姐公子磕头,先出来的是最大的那批,看着一个个整洁干净,虽谈不上白白胖胖,倒也看得。 只是这么大的孩子,一般正是灵动活泼时候,这群孩子个个低眉顺眼。 想想也是,孤儿院的生活,如何能和有家相比,也就是个饿不死罢了。 但奇的是,这些孩子,虽然被那些奶娘按着着意低头,容貌却个个出众,无论男女。 这就有点奇怪了,难道弃婴还是看相貌弃的?那些丑的又去了哪里呢? 铁慈耳力好,听见东厢房那边细细碎碎,还有低微的催促之声,似乎在换衣服。 过了一会,六岁以下的孩子出来磕头,也是衣裳齐整,细看还有折痕。 管事亲自趋奉,给众人展示那些米面粮油,还有各方捐助的衣物。 都挺多,但是问题来了,这许多孩子,孩子日常消耗大,哪来这么多库存。 倒像放在那里专门候看一般。 但萧问柳等人可没她这等利眼,都十分满意,频频点头。 婴堂那里,奶娘说要抱出来,萧问柳早等不及,闯进去看,在每个小床前流连不去,啧啧流着口水,看那灼灼眼神,恨不得上去吸一口。 铁慈看了一回,倒都养得白白胖胖,那些奶娘也都十分白胖,一个个猪油捏成似的。 婴儿住的屋子还熏着香,小床里铺盖柔软干净,铁慈的手悄悄伸下去,摸着了底下还没换的潮湿的褥子,举手闻了闻,一股尿骚味。 一个奶娘从铁慈身边经过,衣袖卷动之间散发出一股药香。 有一个刚奶完孩子的奶娘放下孩子,身上除了药香之外还有些酒味儿。 萧问柳看了又看,实在忍不住,伸手小心翼翼抱出一个来,却又不会抱,拎着婴儿的胁下,拎到手忽然发现婴儿竟然这般软,没骨头似的,吓了一跳,手一松,铁慈正在她身边,一手抄住,顺势就横了过来,让婴儿枕在自己臂弯,轻轻拍了拍,受到惊吓张嘴欲哭的婴儿顿时安静下来。 她这一手行云流水,萧问柳看得目瞪口呆,半晌十分钦佩地道:“叶哥,你连带孩子都会啊?” 铁慈道:“这不是你们女人都不会吗!” 被cue到的飞羽似笑非笑看过来,两人都想起那日大火里救了刘家婴儿后的逃生时光,也曾有过类似的对话。想起灵泉村那短暂却安定的日子,抱着婴儿晒着太阳,听着东家话桑麻。 两个人的身份,其实都很难有这种平常而闲适的生活,唯因难有,所以都于记忆上刻版般清晰。 婴堂内颇有些忙碌,婴儿们不会管是否有大人物视察,哭了闹了饿了拉了,就那么两三个奶娘,忙得满头热汗,铁慈手上这个,噗嗤一声,铁慈便道:“拉了。”奶娘拿了换洗尿布赶过来,赔笑道:“此处污垢,还是让奴来吧。” 铁慈笑道无妨,拎起孩子双脚,她手上有伤,飞羽便过来,很熟练地帮忙揩擦换尿布。在灵泉村的时候,东德子媳妇自己有自己孩子要照顾,婴儿的吃喝拉撒,都是他们两人干的,带上那么些日子,飞羽现在也是个熟练工。 萧问柳这回眼睛瞪更大了,见到婴儿拉粑粑她下意识便要躲避,没想到叶十八和飞羽这样看起来无比清雅绝色的人物,竟然也能做这些事,一时又是惭愧又是钦佩,被自我感动得热泪盈眶,把捂鼻子的手帕一扔,也要上来帮忙。 那两人却不待见她这个不自觉的电灯泡,左右肩膀一动,便将热血上头的萧小姐给挤了出去。 过不多时,两人便帮着把几个孩子喂了米汤,收拾了大小便,换了包裹,一人一个干干净净地抱出去,肩并肩晒黄昏的太阳。 两人都神情懒懒的,黄昏微风拂动宽大衣袍,臂弯里一左一右,两个婴儿也舒服得昏昏欲睡,夕阳余晖染上脸颊肩头,镀一片温柔金光。 萧竞萧雯和二师兄他们,对孩子不感兴趣,嫌腌臜,都在院子中喝茶,远远看着这一幕,都停了杯,住了口,没来由地被某种安宁而静谧的力量击中。 萧竞神色有些暗淡,萧雯眼底那种奇怪的神情又来了,只有二师兄,是个榆木般的性子,看一眼,说一声毛病,又去骂那些赌坊酒楼。 沐浴在阳光里的人,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