铮声嗡鸣,震动空气,掀翻书院的欢呼声都似要被压下。 欢呼声截然而止,再次静得落针可闻。 众人耳中仿佛成了真空,而眼底都倒映着那流星般的箭,与之同时浮现于眼眸中的,是无尽的惊恐。 猛人叶十八,这是又要做什么? 当众杀人吗! 众人的鸡皮疙瘩瞬间起了满身,汗毛竟在夏季感觉到无限凉意。 木师兄此刻感受到了先前铁慈的震惊。 那箭出现得莫名其妙,来得神出鬼没,射得不可抗拒! 身边的人再次拼死往他身上滚,但都慢了一步。 死神将携狞笑至! 他只来得及竖起盾牌,整个人都来不及缩起来。 铿一声。 木师兄只觉得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巨力撞在了盾牌上,撞得他头脑嗡鸣胸口剧痛眼前一黑,整个人像被重锤砸中,随即肩膀炸裂般的痛,整个人被那股巨力带飞而起,一仰头看见漫天的红色的云。 他迷迷糊糊地想,怎么会有那般红的云…… 而场外学生们,看见的便是那箭撞上了盾牌的边缘,然后刺破比较薄的边缘,穿入了木师兄的肩膀,再带着大量喷溅的血迹飞出他的后肩,而半空中一蓬鲜血纷落,喷了那些抢上来救人的人一头。 “砰”。 人体重重落地。 扑上来却没接住的人们啃了一地的泥。 人群呼啸,似要掀翻了书院,同伴策马狂奔,无数人跳过围栏,师长们纷纷冲出。 躺在地上自己血泊里的木师兄艰难地抬头,隔着人群缝隙,看见对面铁慈冷冷高坐,弯弓竖在身前,将她的脸和照耀在颊间的日光割裂,一半人间,一半神魔。 而在更远的地方,正在包扎伤口的容蔚忽然抬头。 他的脸亦半明半暗,笑意于此处亦被分割,像一尊诡异的玉像,将红尘冷冷遥望。 他忽然于心间生出无数后悔和惧意。 不该来的…… 他艰难地竖起手掌。 身边几个一直保护着他的人会意,抬起他,迅速蹿入了不远处的树林。 铁慈冷冷看着,没有追。 乱成一团的武场边缘,容蔚和卫瑄肩并肩坐着。 卫瑄本来准备慢慢小心地处理容蔚的伤口,他的伤有点麻烦,箭头有一半没在肉里,虽然没带倒刺,但是隐约闪着蓝光,明显有毒。而且那个位置也靠近腕脉,硬拔剧痛还是小事,她怕一不小心,就伤了筋脉,废了那只手。 书院有医堂和随堂大夫,但是这样的伤,肯定是处理不了的。 卫瑄想着还是出书院找名医处理好了。一转眼就被那边吸引了目光,惊道:“叶十八要做什么!” “做什么?”容蔚笑道,“替我报仇啊!” 他似乎心情很是愉悦,语气和眼眸,都弥散着笑意。 卫瑄听着,没有多想,羡慕地道:“十八是个强的。先生,可惜我没他强,我不能帮你报仇。” “你不是帮我挡箭了吗?这也是救命之恩。” 卫瑄眼睛亮亮地转过头,“这是我该做的。先生,十八帮你报仇也是他该做的。如果不是你,他就中了冷箭,你也是他的救命恩人呢。” “这你就错了。”容蔚笑着摇摇头,“是他先帮我挡箭的,由此引来杀手,那时我困住了他,导致他不便躲闪,那自然该我替他解决。否则以他之能,何至于躲不开那暗箭。” 卫瑄笑道:“先生就是这么明事理的人呢。所以我们帮先生挡箭都是自发而为,先生不必放在心上,以之为恩义。” 容蔚一笑,盯着铁慈那边,看见木师兄等人逃进了树林,随口道:“不是恩义,那是什么?” 卫瑄忽然便红了脸低了头,犹豫半晌,小声地道:“十八应该是履行弟子之道,而我……” 她话没说完,就看见容蔚已经捏着那露出来的半边箭头,自己将箭往外拔。 她惊呼:“别!” 但是容蔚根本不理会,不仅自己拔,还慢慢转动,让箭头避开重要筋脉,卫瑄看得自己手臂都软了,想要拦不敢,想要帮忙却不知如何帮,眼看那血汩汩流了一大滩,日光下容蔚面容平静,还在闲闲和她聊天,额头却如雪苍白,沁出无数闪亮汗水,急得猛翻自己袖袋,掏出一枚紫金色药丸,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塞在容蔚嘴里。 容蔚平常倒也不会随便吃别人东西,此刻却正虚弱,一时不防药物已经化成水进了肚,喉间清凉之气一片,显然不会是毒药。 此时有人快步走了过来,一把按住他的手,同时大声道:“容兄!” 容蔚痛得神智有些模糊,还以为在喊自己,低笑道:“哎,在呢。十八啊,别喊这么大声好吗?吓到我了。” 铁慈不理他,按住他的腕脉,暂缓出血,又喊:“容敛之!” 一柄伞缓缓飘了过来,伞下容溥的面容清透如水玉,神情却有些无奈,看一眼容蔚。缓缓摸出了一包针。 铁慈是最近才知道,容溥竟然精通医术。尤其擅长脑病,卫瑄说她携弟来此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听说容溥擅医脑病,来求医的,谁知道来了之后容溥这里没什么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