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的冲动。然而双脚却像是生了根一样，动弹不得。于是只能弯下腰，将地上满是脚印的作业本塞进书包，低声说了句：“我去上学了。”
初夏的阳光，即便是在早晨，也十分强烈，念乔眯起眼抬头看了看，便察觉到一阵眩晕。
一大早，楼院口就有几个五十多岁的女人围坐在一起。好像在她们身上，时间永远多得像是能挤出水来。摘着菜，就可以将整条楼巷从东到西的八卦老底都翻个遍。
念乔看到她们总是要低着头快速走过，但似乎每一次那些目光总是能够轻易又迅速地捕捉到她。
“乔乔去上学啊。”捏着青菜，女人热情地打着招呼：“怎么没瞧见你爸爸，你早饭吃了吗？要不要来我家喝点粥？”
“谢谢，我吃过了，我爸买了油条回去。”念乔看着那些满面堆笑的脸，只觉得一阵恶心，然而出现在她脸上的，却是一个十分礼貌且又灿烂的笑。
女人们因为她的笑，微微一愣，念乔趁着空档，逃也似的走出了楼院门。
“简直造孽啊！”身后传来听得十分真切的一句话。
“这孩子怕是不知道那不是她亲爹吧……”
“不是自个儿的亲闺女，就这么带着东奔西走，到哪儿都住不久，听说换了好多地方，你说说，他到底安的什么心。这孩子不会是被拐来的吧。”
“说的是啊，就是可怜这乖巧的小丫头了，过的这是什么日子。”
没有谁真的在乎这个孩子的处境，女人们乐此不疲地在猜忌中表达着她们所谓的“怜悯”和“同情”，而更让她们感兴趣的，是那些隐匿在现实背后的是非。
渐渐那些女人变化成一条条黑色而冰冷的蛇逐渐盘踞在念乔的身上......
“念乔，念乔......”
林唯祁的一阵低唤，让念乔突然惊醒，睁开眼的瞬间，她察觉到林唯祁已经将车停了下来，而他整个身子探过来，轻抚着念乔额上的冷汗，一向孤傲的眸子里藏着一丝担忧：“你做噩梦了？”
“林唯祁。”念乔只觉得眼前氤氲着一片水汽，怕被他看见，便缓缓又闭上了眼睛。
“我在。”林唯祁低沉的声音响起：“只是梦而已，别怕。”
只是梦而已，可是念乔清楚地知道，那些自幼环绕着她的，所谓的怜悯和同情，早都让她怕了。
那不过都是旁人有预谋地剥开她尚未愈合的伤口，围观，评价，取笑的过程而已。
念乔在座椅上挪了挪身子，睁眼看向林唯祁：“到了么？”
“还没。”林唯祁沉声应着，将身子靠了回去。
念乔目视前方，像是打定了主意：“我需要找个工作，或许会在这里待得久一些。”
“好。”林唯祁的嘴角微微弯起，耐心地回应着，然后又发动了车子：“朋友开了家火锅店，带你去吃。”
到达目的地，念乔才发现这个火锅店绿植环绕，色调淡雅，装修带着一股精简的小清新风，看上去更像是一个喝下午茶的私人会所。进店的时候，门口的服务员十分礼貌地询问是否有预约。
林唯祁在前台出示了一张卡片，他们便被带着进到了一处宽敞的包厢落座。包厢内有一扇新中式的白色雕花窗户，能够看到院内栽种的几丛翠竹郁郁葱葱。
“林唯祁......”念乔打量着这个地方，有些疑惑：“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这种调调了？”
“只是觉得这里很安静，可以跟你好好吃顿饭。”林唯祁点好了菜，便靠在椅背上，转头看向窗外。
念乔也坐下来，默不作声地打量着林唯祁。从昨晚见面开始，她没有像现在一样如此认真的端详他。
比起年少时，他的个头更高了，也更瘦了些，脸上早已退去少年之气，轮廓却愈发显得硬朗。
一件浅褐色的衬衫在他身上，里面搭着一件白色短袖T恤，衬衫领口大敞着，显出几分落拓与随性。
念乔不得不感叹，一件很普通的衣服穿在林唯祁的身上，有一种属于他自己独特的味道。
就像年少时，同样规矩的校服，在他身上，总是显出一丝与众不同，即便是在人群中，也能让人轻易捕捉到他的存在。
“聊了那么多，我倒是忘了问你，现在做什么？跟以前一样游手好闲？”看着林唯祁，念乔问道。
听到这话，林唯祁将目光收了回来，看向念乔，眼眸不易察觉地动了动，然后勾起嘴角笑道：“你昨天不是看到了，出卖色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