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进他的眼眸。
“学长你好,我是高一一班的,我叫莫意殊。上次谢谢你借给我校服外套,我,我回去把衣服洗干净了,现在还给你。”
莫意殊走到孟宴臣跟前,将手上的袋子双手递给他,话说完,微微俯身鞠了一躬。
从孟宴臣的身高视角下看过去,厚重的黑框眼镜架在小女孩单薄的鼻梁上,小巧的一张脸陷进细软黑发的包裹中,但仔细一看却能观察到她眼尾泛红,眸中闪烁着似落未落的泪花。
“真的很谢谢你学长,不然那时候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又开口,话中不知为何带了一丝哭腔。
“不用客气,举手之劳而已。”孟宴臣轻轻接过袋子,看着小姑娘一副受了委屈的可怜模样,心有不忍。
“你怎么了?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莫意殊身形一顿,微不可见地点头后很快又摇了摇头。
“没有,谢谢学长关心,我……没有遇到什么困难。”
可惜,从眼眶里坠落下的泪珠暴露了她的谎言,莫意殊察觉到面颊上的凉意,连忙伸手摘下眼镜,囫囵地抹着眼泪。
孟宴臣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看着眼前哭鼻子的小女孩,担忧地弯下腰,轻声问道:“莫同学?你没事儿吧,怎么哭了?”
小小的姑娘还不懂怎么完美地掩藏自己的情绪,无意间陷入柔软的关心当中,只觉得被母亲训斥的委屈情绪全都在此刻汹涌而来。
“我…我……”莫意殊几经哽咽,强忍着不让自己在学长面前丢脸,结果泪水没有止住,反倒打起了哭嗝。
她难为情到极点,脑子里却突然蹦出一句话脱口而出:
“嗝,学长……我嗝,我有道数学…嗝,压轴题,太难了……我不会做……”
孟宴臣:……
他哭笑不得,忙道自己可以教她,终于把人哄不哭了。
那道数学题其实并不算太难,作为压轴题是因为中间有一个步骤用到的条件很巧妙,通常学生很难想到。
“你瞧,你的思路和之前解题的步骤都是对的,只是这个条件没用上,一时想不通,现在不就解开了?”
“原来这样就能解开,谢谢学长,我明白了!”莫意殊笑逐颜开,高高兴兴道:“学长真厉害。”
“那学长,我以后还可以继续问你不会做的题吗?”
“当然可以。”
————
孟宴臣饮尽杯中最后一口酒,随意地展身瘫在沙发椅上。透明的玻璃窗外是万家灯火,而窗前,是自己平淡,漠然的面孔。
莫意殊,他记得的。
总跟在自己身后甜甜地喊学长,一见到自己眼睛就亮晶晶,偶尔还会因为自己说的一两句话面红耳赤……
孟宴臣不得不承认,肖亦骁虽然嘴又损又碎,可察言观色的能力确实厉害。
但时间能消磨掉所有的热情和真诚。
山月不知心里事,水风空落眼前花。
不知道现在的她,还是不是当初那个,喜怒形于色,真实,鲜活的小姑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