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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心结(1 / 2)

李恪依李世民之命,不得着甲胄入大安宫,于是先回王府换了身常服后,才往大安宫而去。大安宫位处太极宫西,与延康坊相去倒不甚远,待李恪到了大安宫时正是正午时分。

大安宫旧名宏义宫,本为武德五年间李渊为时为秦王的李世民所建,待贞观四年,唐军北伐大胜,李世民自东宫搬进了太极宫后,太上皇李渊便搬出了太极宫,将宏义宫更名,做了太上皇的寝宫。

大安宫本就是为亲王所建,规制所在,自然远比不得太极宫来的气派,大安宫宫室较卑小,宫室内外也要潮湿些,李渊在此住了四载,其实也不甚舒坦。不过好在宏义宫还有些山林胜景,颇为雅致,廖存几分慰藉。

“孙儿李恪、孙媳媚娘拜见祖父。”大安宫,垂拱殿中,李渊正在殿中歇息,李恪和武媚娘走到窗前俯身拜道。

“媚娘和虎头来了。”李渊抬起头,看了眼身前的李恪和武媚娘,缓缓道。

李渊的声音很轻,但听着却觉得很是吃力,似乎就这短短几个字,已经耗费了李渊许多的气力。李渊这幅虚浮无力的模样,与上次李恪见着的模样相差甚多,全然不是一个人了。

一时间,李恪看着瘦削了许多的李渊,竟有些语塞了,原本想好的话也堵在了喉中出不来,只是道:“孙儿在外督边,未能及时回京探望祖父,还望祖父勿怪。”

李渊闻言,轻声对李恪玩笑道:“你父皇说的对,你的性情太过板正了些,照我说,你还是别回来地好,你一回来,连带着原本善谈多言的媚娘都没了话了,我岂不是枯燥了许多。”

在李恪的眼中,李渊从来都是那个深居大安宫,除了朝中大宴甚少出宫的太上皇,李恪和李渊谈不上亲近,甚至连话都说的不多,今日李渊一见李恪,便能同李恪玩笑,着实叫李恪觉得讶异。李恪仔细想了想,多半也是因为武媚娘的缘故。

李恪也笑道:“祖父岂不闻民间有言:‘虎老威尤在’,祖父虽已年迈,但早年征伐天下,威服海内,积威甚重,孙儿岂敢放肆。”

李渊闻言,脸上的笑意愈重了,显然他对李恪的话也颇为受用。

李世民登基八载,南征北战,功勋甚著,甚至灭国突厥,据有阴山,成百年来数朝未有之功,有了天可汗的盛誉。

这些年来,无数的功歌颂德之下,多少人已经忘了他李渊是谁,忘了谁才是立大唐国之基业的开国皇帝。

李渊想到这里,突然对李恪问道:“虎头文武双全,又在地方为官,想必见闻比之其他皇子更要丰富上许多,若依虎头看来,待我故后,史官和天下百姓又该如何论我呢?”

李恪没想到李渊竟会这么问他,脸上露出难色,李渊的话并不好回,若是光挑拣着好话说,李渊不会当真,甚至还会觉着李恪敷衍,若是说了不好听的话,只会惹地李渊不悦,李恪也吃不消。

李恪说好也不是,说不好也不是,只得道:“祖父乃是长辈,孙儿却是晚辈,岂能犯上,长辈功过,孙儿不敢妄加议论。”

李恪行事一向稳妥,他的回答,倒也在李渊的意料之中,李渊道:“小小年纪,正是风华之时,怎的做事如此畏缩,难不成你在军中也是如此,你是如何服的众?”

李恪解释道:“孙儿在军中只管依规行事便是,不必顾及其他,可祖父乃是孙儿至亲,叫孙儿怎敢轻断。”

李渊道:“无妨,这是我于你的旨意,你只管直言便是,你若是真能说中了点,我还能助你一事,必定于你助益极大。”

李渊能赏给李恪什么,李恪不知道,也猜不着,但李恪看着李渊的模样,李恪知道,今日之事只怕他是推不过去了。

李恪顿了片刻,而后才问道:“祖父想听真话,还是好话?”

李渊不假思索地回道:“自然是真话,若只是好话,我听来作甚?”

李恪道:“这真话,好听,也不好听,若是有难听之处,惹恼了祖父,还望祖父勿怪。”

李渊一口应道:“到了我这一步,最是难得的便是听到真话,更何况你又不是外人,好端端地我怪你作甚。”

李恪道:“既如此,那孙儿便直言不讳了。”

李渊道:“你只管说便是。”

李恪稍稍思虑了片刻,看了看殿中,确认并无旁人后,才终于开口小声道:“唐皇创图,势若摧枯。国运神武,家难圣谟。言生床笫,祸切肌肤。《鸱鸮》之咏,无损于吾。”

李恪的话传入李渊的耳中,李渊的心中先喜,后急,而后听到最后一句话时神色竟为之一松,似有些释怀的意思。

李恪所言,一共四句话,前一句半是在夸赞李渊开国之功,英明神武,后一句话却是在说李渊家宅不安,亲子相残,最后一句颇为折中,不贬不褒。

所谓“《鸱鸮》之咏”,即指为世人非议。《鸱鸮》一时出自诗经,乃是周文王之子周公旦写于周成王的诗,诗中所言乃是母鸟飞归、子去巢破的景象,诗中既有悲凉,也有面对悲凉的坚韧。

至于“无损于吾”半句,便是道尽了李渊面对世人所言的态度,既宽豁,又随性,颇有几分开国帝王的旷达心胸。

“《鸱鸮》之咏,无损于吾。《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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