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哥哥不帮你,但我一出手,是天堂还是地狱,看你造化了。
二丈夫是被关进柴房的柳夏的第一位客人,他带来了冷言冷语佐以谁是孩儿母的旺盛好奇心,伴以阴阳怪气,务必使柳夏的五脏六腑都绞在一起。他既活着又像死了,一举两得。
他不知道,此时,在另一边,有人掐紫了胳膊和他共同承担这些冷言酸语。
柳夏,吾柳夏。
一直等到夜里,立地才敢从躲藏的地方现身。
没有声音,以为他晕倒,或死了。想到老太太这些天并没有命人往这儿送饭,那就几天了不吃不喝。孩子没事吧?
立地贴在门上听动静。
细细碎碎像老鼠跑,哎,突然门缝里处传来轻轻的扣击声。
我、在、这。
你还好吗?
你终于、来了。
很多话涌到嘴边,可最后还是只能在脑子里想想。
母亲来看我们了。
寻星是我给我们的孩子的小名,你会喜欢吗?这些天,我有很足够的时间去想,一个好记的名字,动听的名字,一个有将来的名字。
吾柳夏,柳夏?
我、在。
大名就叫金时好不好?今世是你。
我给你拿了吃的,水。可惜柴房的门缝太窄,什么都送不进去。
对不起。
不要、对不起。
我骗你说,我忘记那天晚上、发生的事了。我撒谎了,其实我都记得。你的事,我都不敢忘、记。
你、告诉我,你、不会放开我、的手。
柳夏将手填进柴门的缝隙,与立地放在那里的手指尖相触,灵魂深处什么东西被点亮了。
是我。是我造成这一切的。他逃不掉。
立地想起了。她借着酒劲儿向柳夏大倒苦水,说自己不被重视,说自己孤身一人,只因为是第二个孩子,便丧失了凡事以你为先的机会,便永远要甘于做替补,永远实现不了的希望。她在后补区坐了这么多年,还将继续坐下去。
繁华和热闹都不是她的,她只是盛开的花下被挡住阳光和空气的花苞,永远等不到绽放的季节。在金府,好东西第一个给姐姐,而姐姐会给我,我们都有了,但那不是爱,是怜悯,是义务。我犯了错,姐姐都说是她做的,金府的继承人是不会受罚的。姐姐会有好名声,而我只有繁华后的凄凉。姐姐是金府的盛宴,良期会友,无限风光,我是泔水桶,倒下去,满出来,无一处完整,无一处好。没有人会走近我,看清我,了解我。我很生气,也气这样想的自己。
所以我才读书,书是一无所有的人最后的慰藉,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我们都一样无用。
一句精妙的五言绝句不比荷包里银子的叮铃声更牵动人心。
人为什么要像货物一样分大小,轻重、先后呢。为什么不可以平等。
平等,她默念,抓住了柳夏,那时他想逃,如果逃的了?他的心还扣在她身上。平等。
她说,平均一个你,等量的给姐姐和我。
柳夏后来把缕带扔上房梁,是她说,有事我们一起面对,我不会放开你的手的。
他不该相信醉酒后的任何话。她明明告诉过他,她不会给他任何承诺,承诺了不一定做,又什么用呢。不如实际行动。她的实际行动就是用吻封住了他所有的礼义廉耻。
那一刻,烟花在他体内炸开,她会陪我到世界尽头的。他想,轻易把自己抛掷了出去。
天真的男人怎会懂得女人的复杂。他们的世界爱恨分明,所以不会明白,女人的世界,爱和恨是一件事,当你把其中一面面朝世界,另一面就日日夜夜与你相对。
你会说吗?
听说老太太许诺只要他交代孩子母亲的身份,就放他出来。
你要我说吗?
没有回答便是回答了。
你放心。
你会死的。
那就再见了。
柳夏被拖出来,用水泼醒。
没死啊。扔回去。
老太太!
姥姥!
老太太转过身,你知道吗,你只会在做错事求我原谅时,才会叫我姥姥。但她没有把这些话说出来,开钱庄让她明白,有时候帐算得太清反而会赔本。
敢做就要承担。
你有什么话要告诉我吗?
姥姥,不,老太太,我……
既然你如此关心这件事,不如就交给你吧。查出是谁让金府陷入如今的窘境。
老太太背对她下令,她怕在她脸上,会看到令人失望的答案。
怎么查呢,属于监守自盗了。
我可不可以说是你。
长生愣愣地看了她良久,小姐,你真的很可爱啊。
立地知道,那是最委婉的脏话。说你可爱,就是说你既不漂亮也不聪明,甚至个子都不高,说明你明明是个成人却总也不敢承担责任的胆小鬼。一边幼稚的无法承担责任,一边绝望的像个将死的老人。可爱是个人格上长不大的小孩,可心已经老了。
夫人表面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按时上班,下班,吃很多饭,对立地笑,好像她没有一个三丈夫,好像她还是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