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思君(1 / 2)

顾逸似知她心中所想,再道:“她们待你的态度,便是她们待普通乐舞伎的态度。若宫中生变,我和她们,我们做过的所有努力,就又尽付东流了。”

阿秋心中一热,眼中微潮,已知顾逸之心。

处于不同阵营,自然有立场的区别。但顾逸与前飞凤四卫,天子谢朗竭力想要成就的,乃是一个人人平等、天下为公的世界。

难道因为政治立场差异,就可以毫不犹豫地涂灭对方为建立理想秩序,筚路蓝缕这些年,所做出的努力吗?

阿秋咬住嘴唇,忽伸一掌抵住顾逸心口。

顾逸愕然之下,只觉源源不绝的真气自她掌心吐出,送入他心脉之中。

她的真气,或因与万俟清同源,竟暂缓了他的伤势。

片刻后阿秋收掌,俯于他耳侧道:“这些真气,只能助你装作无事回到金陵台。我现在去了,你……等我来找你,帮你治伤。”

她的呼吸柔软若风,吹于他耳畔。顾逸听着,大约因内力恢复少许的缘故,浑身有种懒洋洋的感觉,且有种久违至陌生的安心之感。

原来他顾逸,也有可将后背放心交予的人。

自他提剑出而匡扶天下,他便从来不能在任何人面前流露一分一毫的犹豫与软弱。哪怕知己如谢朗,同袍如飞凤四卫。他不是不能信任他们,只是不能再将自己的负担加诸他们身上,毕竟各人都有自己的重担。

阿秋一边起身,一边问道:“你是追着师父出来的,可见他自集仙殿出来后,去了何处?师父若要做手脚,必有个方向头路。”

顾逸沉思片刻,道:“我其实并未一直跟着他,而是先去金陵台取了镂月剑。待我赶到此地时,他已然等候于此,看上去,不像绕道去过别处。”

金水楼建于皇宫正门城楼之上,辉煌壮丽,有南朝皇宫第一楼阁之称。

阿秋顺着他的目光往楼下瞥去,却见广场上有两道间距深深的车轮辙痕,碾过路面,直达内宫门。四周围绕有零碎脚印。

她皱眉道:“这是什么车?看上去好大的样子,我从未见过这般大的马车。今日有什么特殊东西入宫不成?”

顾逸被她提醒,两人四目相对,同时色变。

“裴萸的白虎笼车!他必然是在白虎身上做了手脚!”

阿秋不等顾逸再说话,斩钉截铁道:“一头白虎而已,我能对付。你快回去。”

一朵又一朵放着微光的洁白莲花,自暗中冉冉浮现出来。

其光皎洁似玉,正照亮了当中头发花白的女子佝偻的剪影。

两名高髻女子相对而坐,各自俯身在纺车和织机上,梳理着丝丝缕缕的线。脚下踏着机杼,“吱呀”“吱呀”,一声声仿佛自久远的时空传来。

随着悠远空灵的竹箫声响起,观看的众人仿如沉入了一个古老的梦境。

那两名女子年纪都不轻,现下更是刻意做老年女子打扮。发髻以蓝布扎起,背影佝偻,充满饱经风霜的感觉。

沙哑的女子声音再度吟起,充满岁月轮回后的沧桑之感。

“秋风袅袅入曲房,罗帐含月思心伤。”

“蟋蟀夜鸣断人肠,长夜思君心飞扬。”

“他人相思君相忘,锦衾瑶席为谁芳。”

随着这长吟之声响起,孙内人与薛红碧分别立起,各向左右缓步而出,拂袖而起舞。

与舞伎少女的轻盈飘逸不同,她们足下踏出的每一步,都是那般沉重,似压抑着无限的感慨,与苍凉心事。

此刻孙内人心中,尤其充满着如此情绪。

“蟋蟀夜鸣断人肠,长夜思君心飞扬。”

“他人相思君相忘,锦衾瑶席为谁芳。”

再没有什么诗句,比这几句更能道出,她自少年至于中年,对那人无法开口言说的苦恋。

或许,不是石长卿而是任何一人,也会是同样结局。

舞伎自身都不是自由的,又哪里有自由去爱一个人呢。

即便可以去爱,对方爱的就一定是自己吗?

即便两人相爱同心,对方就永不会变心吗?

有情人终成眷属,大多数情况下只是人们心底的美好愿望。

爱情曾是年少时的想象,亦是韶华里一场华丽的冒险。多年后再见,亦只有无限感伤。

她从来没有真正弄懂过石长卿。

而一生被众人仰望,高踞神坛之上的石长卿,亦无须她的了解吧。

水车缓缓而转,纺车亦缓缓而转。

合着舞者舒缓的舞步,竹箫那清灵灿烂的音色,还有老年女子柔美而充满磁性的吟诵。

莲花灯浮梦千载,白纻飞扬。乐府众人的这番合力,终于汇成音声与影色的海洋。

凤箫声动,玉壶光转,鱼龙乍舞,是南朝近二十年来首次的舞乐之夜。

没有人知晓,这其后的惊险波折。

有许多仕过前朝的老臣,正以袖悄悄拭泪。

他们多半已不记得孙内人和薛红碧。皆因二十年前的《白纻》之上,虽有惊艳一瞥,没人能忘记那三个天外飞仙般的女子,但也只有那一面,其后三人各散,而一个王朝随之风流云散,世道苍茫。

但宸妃和赵灵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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