糊迷离的金色光点,令人目眩神迷。
朱黎微微偏头,推一推眼镜,饶有兴致地盯着书页。眼镜上挂着的金色链条,随着她细小的动作轻微晃了晃。只这一晃,金色光华便如碎星般闪烁,繁迷贵气恰如戴着眼镜的那人,说不尽光艳逼人。
朱黎合上抽屉,染了蔷薇色指甲油的纤纤玉指,压在书页上,与她的目光一同一行接一行地移下。
“庆历二年京都的冬天和往年的冬天也没什么两样,树木早已脱下了绿色的外衣,预备着来年再繁茂一回。冷风席卷着京都的每一个角落,驱赶着人们低着头快步走着……”
朱黎哗啦哗啦地翻着书,直到翻到了空白页。
金色钢笔不需要主人的指引与控制,便自动在书页上自如地书写。
一个个宛如在电脑上敲出来的黑色文字,随着笔尖一起一落,出现在原本只是白纸的书页上。
朱黎的金色钢笔,可以充当无数角色。
可以是“杀手”,可以是“魔杖”;可以带来“毁灭”,也可以给予“新生”。
它是朱黎三十余年来行走于万千世界时,最可靠的武器。
它,见证了“神”的诞生和成长,与无数世界的沧海桑田。
朱黎轻笑,从容地从酒柜里拿出一瓶香槟,为自己倒上了一杯。她的手指绕上金色眼镜链,另一手将酒杯递至唇边,让裹挟着摇曳微芒的晶莹酒液,滑入自己的唇舌。
……
渭州的清晨不似京都喧嚣,反倒甚有岁月静好之意。
皇位争夺中的血雨腥风、明枪暗箭,都无法波及这座京都南边的第一大城。
李瑶兮昨夜和陈萍萍秉烛叙话至四更才睡,今早便一直赖床赖到了日上三竿,才依依不舍地告别被窝。
陈萍萍早正儿八经地用过早膳。为不耽误午膳,李瑶兮便只抓了块糯米糕,随意垫了垫咕噜咕噜叫的肚子。这几日她疲于赶路,一日三餐经常对付着吃,如今终于能踏踏实实地坐下来吃饭,感觉真的很好。
庭院里有棵高大的桂花树,树下铺了一地密匝匝的碎金,空气中都浮动着缕缕暗香,甜而不腻,几乎盈满衣袖。
“呦呵,萍萍你挺会挑地方嘿!”李瑶兮大摇大摆地往桂花树下的石凳上一坐,道。
陈萍萍拂去落在衣襟上的桂花蕊,眯着眼望了眼从那点点金色的缝隙中漏下来的丝丝日光,意味深长道:“是比京都清闲许多。”
“那别回去了?”李瑶兮趁热打铁。
渭州嘛,不仅气候不错,且虽然没有杭州繁华,可经济水平在庆国已经算是名列前茅。
要是真让陈萍萍在这儿定居下来,守着这一方庄园一株桂花树,等李瑶兮把庆帝、神庙和莫比乌斯系统通通解决,也不是不行。
当然,李瑶兮猜也能猜到,陈萍萍不会愿意。
其实她很想知道,一个局足足布了二十年,陈萍萍,会不会累?
在累的时候,他又会干什么呢?
在李瑶兮想入非非的时候,陈萍萍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蜷起食指,轻轻敲在了她光洁的额头上。
李瑶兮充满抗议神色地抬头,双臂交叉在胸前,噘嘴问道:“干嘛?”
陈萍萍好笑地帮她揉了揉额头,道:“又瞎想,我怎能离开京都。”
“哦……那也不能动手啊。”李瑶兮压下内心的失落,嘀咕道。
她起身折下一枝桂花,拿在手中闲闲把玩一阵,忽然有了个绝妙的点子。
她将桂花枝放在石桌上,又把上头的叶子尽数择去,接着手便如闪电般袭向陈萍萍的发髻,拔下了他束发用的簪子。
陈萍萍发髻尽散,发丝如水般倾泻而下,微微错愕地盯着李瑶兮。
李瑶兮的手指柔柔缓缓地穿过他半白的头发,灵活地重绾了发髻。又以桂花枝代簪,固定住了他的头发。
那枝头点缀的一簇簇金黄色小花,宛如点点细碎的洒金,出现在陈萍萍髻上,倒和谐无比,将黑衣为他带去的沉郁气息冲淡了几分。
陈萍萍下意识地摸着那枝桂花,仿佛抚上深秋最后一点热烈而灿烂的秋阳。
“美人合该配娇花,”李瑶兮双眼眨都不眨地盯着陈萍萍,一歪头,轻佻和调笑神色便漫出眼底眉梢。“这才叫花面相映。”
她凑近陈萍萍鬓边,作陶醉状地闭着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叹道:“好香!”
天边云卷云舒,偶有风过,吹动了那无形的清甜桂香,让馥郁的气息流转于二人之间。
陈萍萍大抵觉得李瑶兮色眯眯的样子很好玩,弯起眼睛笑得愉悦。
真奇怪啊,李瑶兮心想。笑起来这么好看的一个人,为什么被说成恶鬼呢?
转念一想,世人误解陈萍萍好像也不是没有益处。至少,没人会和她抢天底下最好的陈萍萍了。
李瑶兮得意无比,为自己优秀的投资眼光感到庆幸。
直到午膳时,那枝桂花也没被陈萍萍拿下去。
老仆人见了,先是错愕,然后便偷笑。
秋季是一年中物产最为丰富的时令。桌上数道菜肴中,嫩藕鲜脆,菱角脆甜,鱼虾也是又大又肥,皆为清新爽口之物。
李瑶兮只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