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闻言,她眼前一黑,晃悠悠靠在柜台上,缓了两口气,一拳头砸下,柜台瞬间碎裂,骇得掌柜和伙计躲出八丈远。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难怪她回京城跟逃命似的,怎么都追不上!”
她来来回回走着,手串上的银铃疯狂作响,横眉怒目,咬牙切齿,瞥见柜台还有块板没倒下,一脚踹出,踹完才发现踢出的是右腿,疼得跌坐在地,眼角湿润,声音微哑,“原来,是故意引我来的。”
“小姐,你怎么样?”柳儿从钱雷身后跑出来扶她,心疼不已。
“要不,我们马上回长陵。”钱雷隐约听懂了,侯府和东宫有婚约,太子失势,大小姐另外攀上高枝,不想嫁了,就拿了二小姐的画引她来京城“偶遇”太子,想让她替自己完成婚约。
“我的画还没拿回来呢。”许青和摸着腿,疼得眉心发颤,嫡姐真是捏住了她的命门。
她艰难地吸一口气,压低声音吩咐钱雷,“立刻去把太子和他身边那两个人追回来,送去城郊西岭下的万药山庄等我,别走漏风声。”
“二小姐,这……”钱雷有些犹豫,“掳走太子,这可是以下犯上。”
许青和抬眼看向他,清澈微圆的眼中,其实眼珠子格外黝黑,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人,让他有种被狼盯上的错觉。“太子殿下,病了。”
钱雷恭敬地俯首,“是,属下明白了。”
他转身要走,又停住,目光扫过柳儿,担忧道,“那您身边不就没人护着了。”
许青和转眸,看向角落里“晕倒”的黑衣杀手,意有所指,“他会保护我。”
黑衣杀手发丝凌乱,遮住了面容,却没遮住不自觉轻颤的指尖。
身旁两人皆震惊地看着她,掌柜的和几个伙计忍不住从柱子后探出头来。
钱雷想起那江湖武人说的“有一腿”“旧情人”,一拍脑袋,不敢继续多想,“那属下这就去了。”
许青和颔首,斜睨一眼偷看的掌柜和几个伙计,他们一缩头,又躲回根本遮不住身形的柱子后。
她招手让柳儿附耳过来,让她悄悄去马厩牵两匹马,在客栈门口等她。
随后自顾自站起身,一瘸一拐走向那个杀手。右腿不适,她蹲身十分辛苦,索性坐在了他身边。
杀手经过训练,五感较常人更加敏锐,他能清晰地察觉到许青和的靠近,她坐在他身前时,两人甚至有一瞬呼吸交缠,这让他很紧张,脑中空白一片,只能装晕。
鼻尖嗅到淡淡的药香,越来越浓,越来越近,他知道应该躲开,心头又涌起莫名的期待。
遮脸的一缕发被撩起,他突然“醒来”,及时抓住许青和的手,偏过头去,声音不住地发颤,“别看。”
许青和其实已经看到了,斑驳的血泪,从额际遍布大半张脸,蔓延至侧颈,没入围项和衣领的疤痕。
“好,我不看。”她把抹了药油的帕子和一个小瓶放进他手里,“你自己擦眼睛,把金疮药抹在脖子伤处。放心,只是些很劣质的粉末,不会瞎的。”
见他捏紧了帕子侧过身去,许青和也转个方向,在碎裂的柜台碎片里翻找笔墨纸砚,一边找,一边问:“定王派你来刺杀太子的吗?”
身边人擦拭的动作顿了下,如实道:“是有人在百两银楼悬赏太子的人头,影阁对赏金有意,我自请揭榜。”
“你是影阁的人?”许青和有些讶异,一个杀手,这么轻易就把身份告诉她吗?“为何自请揭榜?”
他闷闷地“嗯。”了声,这是回答她前一个问题,“我想……报答小姐的恩情,小姐在长陵过得很开心,却被引来京城,您不会想卷入荣京的纷争。”
“你来过长陵吗?我找了你很久,你怎么不来见我?”
对方许久未答,她便继续道:“知恩图报是种很好的品格。只是下次不用这么冒险,当朝太子,想也知道很难杀的。”
在一片杂乱中,她终于找到了空白的纸,没洗的笔和微湿的砚台,偷偷看一眼隔得老远的掌柜,提笔飞快地写下一张欠条。
“你的任务没完成,影阁怕是回不去了,要不要考虑做我的侍卫,长陵许氏会庇护你,正好我遇上点儿麻烦,缺人。”
耳边无声,待她写完欠条,还是一片静默,“不愿意吗?”
她用砚台压住欠条,回头看到,他披散的头发后,那一双蒙了层薄雾般,应该视线模糊的眼睛小心翼翼看了眼她的右腿,被她发现,又飞快挪开。
“不,不是不愿意。我以为,小姐再见到我,会…生气,伤心,会…后悔当初救下我,会……厌恶我。”
许青和看向自己的腿,很认真地想了想,“还真的,是有些后悔。”
对面的人攥紧了手里的帕子,痛苦地别过脸去。
“若是当初不曾大意,多带些人一起去,说不定,就不会断腿了。那一下,是真的挺疼的,这些年也有诸多不便。不过,”
她指尖裹了衣袖,在他脸边犹豫一下,落在肩上,把人扶正,郑重道:“就算提前知道会断一条腿,我大概还是会选择救人。”
他终于转过脸来,震惊地看向她。
“如果那个恶人带你们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