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的侍卫也都是精挑细选的好手,钱雷更是上了武林排行榜的老镖师。太子那边,想必高手更多。”
这话不假,约摸一刻钟左右,就有侍卫折返来报信,“二小姐,刺客都被拿下了,太子殿下安然无恙,有几个兄弟受了些轻伤。”
许青和要过去看,柳儿犹犹豫豫,穿鞋跟上。
客栈中还另外有三五个客房住了人,小心翼翼把门窗开一条缝,楼上的往楼下看,楼下的往楼上看,和他们同一层楼的,见人影晃动,吓得立即关窗闭门。
走廊的木板被火舌灼烧至焦黑,血迹斑斑,几个侍卫在提水灭火,见她来,纷纷行礼。不远处,掌柜的带着举菜刀、拿木棍的伙计猫在楼梯口,一个个伸长了脖子探头,想过来看,又不敢。
掌柜的手放在腰间算盘上,轻声拨弄。
许青和瞧着有些心虚,飞快地挪开眼跨进焦黑杂乱,血腥气冲天的客房。
损失什么的,理应由太子承担。
一进门,满地的血污和尸体撞入视野,她脚步微顿,努力压下心底的不适。柳儿在后面拽着她的衣袖,鼓起勇气偷偷看一眼,惊恐地“啊!”一声,立时捂住嘴,跌跌撞撞跑到外面去干呕。
“怎么都死了?”报信的侍卫有些诧异,“刚刚还有一大半杀手活着呢,就剩一个了?。”
往手臂上裹缠绷带的钱雷闻言转身,“二小姐怎么来了?”
见她往里走,钱雷一个眼色,侍卫们踹的踹,挡的挡,不让她看见残肢断臂,肠穿肚烂的惨状。
许青和提着裙摆,尽量往干净的地方落脚。
屋子里除了清一色靛蓝服饰的侯府侍卫,还有许多装扮各异,持不同兵器的武人,有许多和黑衣蒙面的杀手们一起躺在了地上,死状各有各的惨,剩下七八个分散在屋内,身上凶戾未退。
见到她出现,纷纷投来探究的目光,毫不避讳地上下打量。
不像是东宫近卫,倒像是临时招来的江湖人。
可帷幔半遮的里间,有尖细的中年男声哭嚎,披甲佩刀的侍卫呼喊,哭的、喊的,分明是太子。
许青和正要挑开帷幔走近,余光瞥见染血的地板上一点蜜黄色的光亮。
那个唯一活着的杀手一手捂着银色面具后的眼睛,疼得低声抽气,护腕和手衣沾着不知名的粉末。
另一只手四下胡乱摸索,焦急万分,玄色手衣被鲜血染红,不顾架在脖子上的两把利刃,不顾侍卫的呵斥威胁,颈间蹭出血痕也要去寻那点光亮。
她眉梢微挑,脚尖一转,拐了个弯走向那个杀手。
钱雷如临大敌般,握紧了手中的刀,紧跟在她身边,警惕地看向那个杀手。
“这小子可是个硬茬,若不是太子殿下身边的孙侍卫撒了一把毒粉,咱们还真拿不下他。”
“那些个杀手完不成任务,回去就是死,逃走会被追杀,一落败就咬破嘴里的毒丸自尽了,这小子倒是惜命。”
停在那杀手三步之外,许青和终于看清,那点蜜黄色的光亮是一颗镶嵌在剑柄上的猫眼石。
这是一把十分小巧精致的断剑,是富贵人家给小孩子习武用的,不知因何断裂。断口格外光滑,像是给人长年累月地抚摸,一点点磨去了粗糙锐利。
主人对它很是珍惜,用皮革和白帕细致地包好,可惜现在白帕染血,断剑也染上了脏污。
许青和见那个杀手即将要摸到断剑,先一步蹲下身,伸手拾起了它。腕上银铃碎响,猫眼石手串从袖口滑出,与那剑柄上的光亮,是一模一样的蜜黄色。
“这把剑,好像是我的。”
那只慌乱摸索的手停住了,黑衣银面的杀手维持着半跪前倾的姿势,整个人怔愣住,因她这句话,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她抬头看向眼前约摸与她同龄的人,目光悠远,好像落在了他身上,又好像透过他,看到了过往记忆里的情景。
屋内众人也被这句话惊住了,四下一片静默,只剩下里间的哭喊声。
有个江湖武人靠近身边的侯府侍卫,表情暧昧,打探道:“这是,有一腿?”
侍卫横了他一眼,“我家小姐可是靖阳侯府的千金,怎么会和一个杀手有牵扯!”
里间的人听到这句话,哭喊声一滞。
许青和正瞧着杀手的反应若有所思,里间冲出来一个人,对着她行礼。
正是太子的贴身侍卫孙禹,他半身染血,满脸冒汗,急忙道:“可是靖阳侯府的二小姐?听闻您略懂岐黄之术,太子殿下自昨夜睡下一直醒不过来,医师现下还没到,能不能请您先给我家殿下看看?”
“好。”许青和颔首答应,起身用皮革裹了断剑别在腰间,走开两步,又回眸看向放松身躯,收回手的杀手。
“惜命是种很好的品格。”
他垂首捂着眼睛,大口喘息两声,银色的面具下流出血泪,顺着下颌滴落,没入黑色的衣襟,话里却似乎带了笑意,“有个人,希望我活下去。”
许青和心中有了定论,原来真是故人。
“醒了!太子殿下醒了!”
她转身疾步走到床边。
孙禹本来看着她和那个杀手眼神探究,一时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