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老之墓
她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姑娘,聂老死了二十年,你还是除我老太婆之外第一个敢来祭拜他的。”身后一道沙哑的嗓音响起,一个佝着背的老妇人手持一块浸湿的麻布踉跄着从屋内台阶而下。
“自那位贵人下令之后,之前被她救过命的村民没一个敢来看他的。”那老妇人已至耄耋之年,皱纹爬满了整张脸,说起这话时难掩惋惜。
说着把麻布扔进水里,提起摆在地上的木桶就一瘸一拐的往外走。
没走两步那人开口了。
“他怎么死的?”
老妇人怔了一下。
“那天突然就来了一群长着翅膀的人,每人手里握着一把剑,一句话不说的就往他身上射,老人家死的时候被射的跟刺猬一样,尸体被丢到了乱葬岗,临死前还念叨着她那短命的徒儿。”那老人家一个劲的摇头叹息,“都是苦命人呢。”
“他一生卜卦救人无数,竟落得个这般下场。”
“谁说不是呢,乱葬岗的密密麻麻的坟头上就他老人家的盖了一块白布,是受过他恩惠的村民掏出积蓄买的一块千年不化的布,说是给怕他冷。”
那妇人提着桶走了两步突然弯着腰咳嗽起来,“只可惜,后来那帮人都被打断了腿,死的死,丢的丢,现在就剩我这老不死的喽。”
她提着木桶一瘸一拐的走出了竹园。
临走前瞥了一眼在外驻足的玉面,摇了摇头。
待老妇人走后,玉面好奇忍不住走了进去。
还未靠近就被一记强劲的掌风打回了原型,接着瞬间她被一块布紧紧地包住,僵在原地的人衣摆少了一块,她将包着玉面的布随意的塞在袖间,眼神空洞的可怕。
转身便重新向着乱葬岗走去。
阴雨依旧不断,泥泞的路面坑坑洼洼,她一跌一撞的在坟冢间穿行。
不知走了多久,她全身湿透,终于走到了揭下白布的坟堆。
看着近在眼前的坟堆,她四肢却像被灌了铅似的一步也无法移动。
眼泪像断了线般自她的眼眶而下。
她扑通一下跪倒在了那矮小的土堆之下,低头喃喃自语。
“师父,这儿好冷,好黑,你怎么也在这躺了二十年,您老人家唯一的一块遮雨布还被我掀走御寒。”
她突然笑了一下,“二十年间我竟是长在您的坟堆上,命运竟如此玩弄我。”
她抬头任雨水冲刷脸上的泪水,不再哭泣,跪在地上捧起一把又一把泥土拍在坟堆上。
手指被树枝刮破,她随手攥紧一片树叶割破手掌,深可见骨的划痕里鲜血喷涌而出。
一滴滴的打在坟头的土堆上,鲜血顺着泥土的纹理从坟顶渗透而下,直到嘴唇惨白,即将失去意识时她攥紧拳头,以这样的方式止血。
“师父,您今日死无葬身之地之劫,皆因不孝徒聂安澜而起,安澜今日以血立誓,定将仇人一片一片活刮,以彼通身之血慰您寒骨。
后来,安澜不知在那不辨日夜的坟堆前跪了多久,才爬起来握着一块玉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踏入了妖界地域。
……
“乱葬岗不属于人界也不属于神魔妖任何一界,那是一块无碑无界之地,冰冷彻骨,唯有死物与腐尸虫存在。”
一名纶巾装扮的老者摸着胡子,眯着眼睛对着座下的看客讲述着。
“那都是哪种人死后会被葬在那里啊?”一名桃花罗裙加身,头戴花簪的女子问道。
“不是葬,是抛,多是些无名无姓的人。”
看着天边渐落的斜阳,桔安靠在茶楼的栏杆上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下筋骨。
“今日实在是有意思。”桔安摸摸怀里的钱包,看着不剩几颗的碎银,连钱包一块扔在了说书老者的桌面上。
起身抖了抖肩,哼着歌走出了茶楼,身后传来了说书先生道谢的声音。
“这老龟这次一个话本子足足讲了三天,一时竟然听入迷耽误了时间,也不知道后山的灵芝仙草有没有好好长高。”
思量间,一个满身泥泞,神色憔悴的女子吸引了她的注意,远远望去,还能看到她右手掌鲜血淋漓,她还在弯腰询问着什么。
手里拿着一块纯白的玉,失手间,玉摔到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桔安三两步跑近,本想帮她,却在那女子两指夹起玉的瞬间,看清了那枚玉。
桔安眼眉微动,在那女子拿起玉转身而走的瞬间,在她身后挥动白色粉末,顿时一股奇异的香味蔓延,那人应声倒地。
“哼,偷玉贼,连人家保命的内丹都偷,遇到了我桔安你就跑不了了。”
……
“桔安,这么憔悴的小美人当真是能偷走栾树妖千年内丹的人?你瞧她浑身瘦的没二两肉,怎么也不像那种杀人剖丹的坏人啊。”一个红袍加身的少年身披一把铁剑,靠在窗边眉目惋惜的说道。
桔安紧了紧绑在那名女子身上的绳子,说道:“枫年,不是人人都像你酒楼里的那些知己密友一样一眼就能知道是求财还是好色,坏人的坏又不是长在脸上,这些人惯是会伪装的,况且现在人证物证俱在,等栾公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