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地把玩偶扔到了地面,靠躺在了沙发上。
大卫·席尔瓦耐心地把玩偶捡了起来,他把玩偶整理放回了原处。玩偶依旧和之前几乎完全一样,它的质量足够好,当然它也没有受到太久的贝蒂的考验。
“谢谢,大卫,我很开心。我觉得现在就很好。”贝蒂回过头微笑着看着他整理好玩偶。
那美丽的无机质的黑眼睛中流露出一种冷静。
也许是有着刚才她那过于敷衍的解释作为对照组,现在她的语气才显得格外认真了起来:“我感觉自己比过去什么时候都要更好……你对我很好,大卫,谢谢你。”
贝蒂握着他的手,她微微蹙眉,出神地看着他手上的纹身:“你还是那么善良,还是那么安静,谢谢,大卫。”
她轻轻地咬着他手上纹身,这次,她一点点力道也没有施加。
她亲了亲那个地方:“谢谢,谢谢……”然后,她亲吻着他的眼睛、他的脸颊、他的嘴唇……
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她对他说了数不清次数的谢谢,就好像她从谢谢这短短的一句话里面得到了太多,以致于她需要不断不断不断地向他诉说着。
贝蒂一直喜欢对他说这句话,他很清楚。他没有说什么,只是安静地接受了贝蒂的亲吻,配合着贝蒂对他的索取。
大卫·席尔瓦想,他不去主动索取什么。
他不会再去主动索取什么。他不再像19岁时候尝试从索菲亚身上索取爱情那样,他不再向贝蒂索取。
大卫·席尔瓦默认贝蒂可以实际并不喜欢他,她可以只是把自己当做一个可有可无的答案。
他默认自己才是真正爱对方的那个人,而她可以把自己当做一种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存在。
他默认自己才是不希望对方离开的人,他可以永远停在原地等待。她却拥有随时消失不见的权力。她掌握着他们之间所有的主动权。
他可以装作自己并不在乎。就像他初中可以装作自己完全看不懂日语,他“初遇”索菲亚时可以假装自己没有认出她是贝蒂。于是,他可以佯装自己之前没发现过歌手索菲亚的存在,现在他也可以表现得毫不在乎。
他可以假装不为所动,他可以主动遗忘过去,他可以假装自己毫不知情,他可以完全放弃弄懂贝蒂所想所为的缘由或目的……
他甚至可以自己欺骗自己到信以为真的程度。
他把自己伪装得足够无害,因为这才是她需要的,这才是她习惯的,这才是她期待的。
也如同他不会洗掉纹身一样,他会一直等待她。
在“索菲亚”莫名地离开后,他依然执拗地保留纹身,他在自己所有的球场庆祝时展示着纹身,他将自己手臂上纹身视作仅存的信号,他把自己留在了19岁的夏天。
当贝蒂终于愿意看到他的存在。她终于选择他作为避风港。
他接受他们的关系充满不稳定性,他接受他们也许永远不会结婚。
他慢慢把自己置入她的生活,她终于成为了他的组成部分,或者是,他成为别人眼中她的部分。
他被贝蒂所拥有,他把自己交由她处置。她依旧不爱他,不过这对他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更重要的是昨天和今天,贝蒂曾经在他身边,而现在也的确在他的身边。
至于未来?他不去想未来了。
即便他似乎拥有了追寻也许永远得不到的存在的权利。今天他是不是看到了这个可能性?他想他也许可以拥有她。他想也许自己是唯一拥有这个权利的人。
不过,他大概是看错了,他也许多想了。
但如果是真的,他想,他依然会放弃这个可能性。
他会放弃追寻。
他停在原地。
这就足够了。
他是那个被拥有的人。
这就足够了。
大卫·席尔瓦想,也许真正古怪的人是他。
他古怪地爱着贝蒂。
即便贝蒂实际并不爱他。
正因贝蒂实际并不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