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包扎着伤口,一边以玄虚口吻道:“不过算命分人,被算也得分人,寻常命格贫道皆可,而像这位人物——镇国神师,萧禾的命格,贫道却怎么也无法卜算。”
亭外的暴雨伴着狂风肆虐,打湿了萧禾的脸侧的发丝与面纱,显得她本就清冷的气质愈发凉薄。
出乎在场其他二人意料的是,她并未接过话头,也并未主动提问,反而是又重复起了那句话:“另一个人呢?”
临安仙人大抵也没算到她会这么执着于这个话题,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黎显反应迅速,瞬间联想到了今日萧禾的种种异常,当即跃身至她身边,方便随时应对突发情况。
见到了此行的目标,萧禾脑中的第一反应竟不是盘问与试探,而是被一个人全数占据。
她知道,萧知弈身手虽不如黎显,但也算中上乘,一般人等无法近身,也有足够自保的能力。
可如今人就这么在她眼皮子底下无声无息地消失了,而她一筹莫展。
萧禾极少陷入如此被动的局面之中,心中是更是从未有过的慌乱。
更何况她那服可以忘却凡尘诸多事宜的药已经彻底失效,那些曾经被药掩盖的酸涩情愫,如今疯狂肆虐,几乎要从喉间满溢而出。
萧禾不懂那是什么,只觉得自己得快点见到萧知弈。
见到了就能安稳一些。
见到了就能开心一些。
“黎显,他可能调查过你,更可能认识你,那些话不必当真。”萧禾顿了顿,强行按耐住躁动不安的情绪,又继续道:“不光是你,还有你双亲,你的家事,他甚至知道你小时候母亲给你的荷包是什么样式,仿制了一个一模一样的戴在身上,虽然不知道是出自于何种目的,但我想——”
“他今天的目的,应该是想让我记住他,以及他和你存在某种关联。”
黎显愣住了,下意识摸向腰间,却什么也没有,“师父——”
萧禾打断了他,“你的荷包在萧知弈身上。”
“而这位临安仙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是今天这场喜宴的新娘,你还给我看了你的荷包,上面的小名叫念钰,对吗?”
本来在听见临安仙人是今天的新娘时,黎显的表情仅是诧异,而在听见念钰这个名字时,直接转变为震惊与不可置信。
“念钰是我娘的闺名!”
“国师大人,有一点,贫道觉得您猜得不对。”
萧禾不冷不热地应道:“请说。”
她话音刚落,就见那临安仙人从袖中扯出一个蓝色荷包,随手把玩着,“这个东西不是贫道仿制的,而是别人送的。”
“至于送它的那个人以及原因之类的,贫道暂时不想说。”
说罢,他便将其丢给黎显,“好人做到底,给你了。”
黎显接过荷包,仔仔细细地检查了好几遍,再抬头时竟是双眼通红。
他虽然什么话也没说,但萧禾已经领悟。
那荷包确实是他娘亲之物。
萧禾默然片刻,随后对临安仙人道:“暂时不想说,那就是还有商量的机会?”
临安仙人颔首,指了指黎显,“看黎公子表现。”
萧禾不动声色地按住黎显,又继续道:“好啊,来日方长,不过识人的把戏结束了,找人的把戏现在可以开场了吗?”
面对萧禾的质问,临安仙人笑得无比诡异,还颇有心情地鼓了鼓掌,“真不愧是镇国神师,不光聪慧过人,还懂人情够捧场,实在令贫道感动不已。”
“不过贫道不解的是…都已经戴上了面具,换了装束,甚至变更了男女,您是怎么把贫道认出来的?”
萧禾的目光落在雨幕间不知哪处,鼻间充斥着雨水和花草泥土混合的气息,还有一股淡淡的火气烟熏。
“味道不对。”
她话音落下,身形停顿。
因为她看见了,那贴满喜字的婚房,在倾盆大雨中,燃起了赤红火焰。
烈火在雨中并没有出现消退之象,化成了层层白雾后,尚未覆灭的火苗点燃了周围房屋,火势又随之迅速蔓延开来。
眨眼间,除了他们所在的凉亭,整个通判府已沦为一片混乱火场。
暴雨之下,熊熊烈火,白雾缭绕,看似仙境,实则地狱。
“救命啊!”
“走水了!”
“为什么雨那么大都浇不灭啊?”
无数撕心裂肺的人声从在火中响起,伴随着狂风暴雨,一同掩入无尽夜空。
黎显从悲伤中惊醒,在萧禾的眼神示意下,跃身跳下凉亭前去救人。
他离开后,凉亭仅剩二人。
临安仙人背对着火场,面朝着萧禾,笑吟吟道:“国师大人,贫道是新娘,如今却站在这里,你要找的那个人…会不会在婚房里呢?”
他说完后,便抬脚走到美人靠前,丝毫不在意椅面满是雨水,从容不迫地坐下了。
“贫道先说清楚了,现在去找你的人还来得及,但是贫道可不会老实等着,若是不去呢——”
“被活生生烧死的滋味恐怕不太好受。”
萧禾侧目望向他,表情掩盖在面纱之下叫人看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