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往前走。
…
戌时至,天彻暗。
通判府门庭若市,锣鼓喧天。
黎显先是动用轻功,谨慎探查地形,随后便带着萧禾左拐右拐到了偏僻无人的后院外墙处。
“师父,我已经熟悉这里的地形了,从这里翻进去可以直接到婚房——”
萧禾略感新奇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有些惊讶:“为什么要去婚房?”
以为萧禾是在出问题考他,黎显茫然地挠了挠头,“我们不是来探查王琛那老小子的古怪之处的吗?哦对,还要查清楚他和那个来咱们天缘观祈愿的男人到底有什么关联——”
萧禾表情有些木然,“这些与我何干?”
黎显目瞪口呆,连尾音都惊得颤抖,“那我们是来做什么的?”
萧禾嘴角微微抽搐,“我饿了,来吃席。”
黎显:“…….”
沉默片刻之后,黎显才终于找回自己思绪,一针见血道:“您有请柬吗?”
见萧禾摇头,黎显二话不说又准备带她翻墙进去,结果脚步刚迈开,就听见她发言。
“从正门进。”
黎显下意识否定道:“可我也没有请柬啊,我和王琛不熟。”
萧禾再度摇摇头,指着他的腰间的锦袋,“你有钱,我们随礼。”
黎显:“…….”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师父还有那么接地气的一面?
于是师徒二人又沿着原路右拐左拐回到了正门口。
黎大公子素来挥金如土惯了,刚要大手一挥随上一张百两银票,宴席管家的殷勤笑脸还没来得及完全展露,就被一只手凭空打断。
萧禾拿过黎显的钱袋,翻翻捡捡,终于掏出几两碎银。
管家笑容瞬间收回,“挂个名。”
黎显哪能忍受这种态度,满脸不悦正欲说话时,萧禾接过了话头,“我叫付七,他叫哲斯。”
黎显皱起眉头,心底默念了两三遍,终于发现了端倪。
负妻者死。
师父好毒…
管家反应没黎显快,只是质疑道:“咱们秦州城里…有姓哲的吗?”
黎显立马冷脸道:“我们是外乡来的,不欢迎?”
管家方才已经看见了黎显钱袋的一大叠百两银票,虽然那位叫‘付七’的公子出手有点小气,但也不妨碍他认为二人是非富即贵的人家,自然不敢轻易得罪。
于是他连忙摆手,“哪里的话!”
看着管家在花名册上连续记下付七、哲斯两个名字后,萧禾黎显才在小厮的带领下进府。
不知是否因为他们来晚了,府内之人更是比门口还要多,简直座无虚席。
小厮带着他们二人绕了几大圈,才在角落找到有几个空位的一桌。
那围桌的大多都是上了年纪的妇人,行为举止毫不讲究,桌椅周围全是瓜屑果皮,唯二的男人却在粗声粗气的吹嘘着什么。
黎显皱起眉头,下意识就想拉着萧禾离开。
结果下一刻,手却扑了个空。
他眼睁睁看着大名鼎鼎的镇国神师、他心中优雅与美丽的代名词——萧禾落座于其中。
她甚至还抓了一把瓜子,自然无比地加入了大娘们的交谈。
“哟,小伙子怎么把脸遮住了?怎么了这是?”
萧禾淡定地剥着瓜子,张口就来,“我做木工的,前段时间在东家做事把脸伤了,留了疤怕吓着别人。”
她声音有些沙哑,偏中性化,若是像这般故意沉着嗓子说话倒真像是个男子。
一群大娘被她唬得一愣一愣的,其中一个甚至还颇有感触道:“唉,做木工不容易啊,我儿子身上也是落了许多伤疤——”
“不过我瞧着你面生得紧,不是咱们这的人?”
萧禾轻声笑了笑,隔着面纱都能感觉到她的轮廓格外好看,成功获得已至中老年的大娘人们的好感。
“我和我弟弟从临安来的。”
中间那个大娘转头看向直直站在旁边的黎显,问萧禾道:“这是你弟弟?”
萧禾点点头,用目光示意黎显坐下。
黎显只能忍着脏乱差的环境,坐到她身边另一个空位上,坐下后就开始往她的方向挪动椅子,极力远离另一侧的宾客。
黎显相貌出众,且身材高大,把大娘们眼睛都看直了,对着萧禾二人的态度越发亲切,“兄弟两个都生得俊嘞,难怪都说临安风水养人。”
另一个大娘接道:“是啊,听说王大人新娶的这媳妇也是临安来的,难道你们是娘家人?”
萧禾摇摇头,语气惋惜道:“不是,我们以前是在王大人手底下做工的,不过我们做工那会,王夫人还健在,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就病逝了呢…”
听她说起这个,大娘们一个两个接连压低声音道:“哎哟小伙子,快别提那王夫人了。”
萧禾也学着她们的模样,压低声音好奇道:“为什么?”
大娘们互相使了个眼色,像是终于找到了一个完全不知情的听众,按耐不住八卦劲儿。
一个大娘靠近她,故作玄虚道:“那王夫人,就是被王大人活生生克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