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因剑出鞘,剑锋萦绕着一层极浅的白光。
没有人知道,当年剑窟寻剑时,上因剑认的第一位主人是容晚。大概便是从这时起,容皓开始忌惮她七分,偏爱她三分。
“晚晚,他死了,人间界的事不会有人知道。”容皓握着剑自高位走下,他镂金衣裳绣着大片祥云,身形本就极高,长袍拖地,一直走到容晚身前。
“晚晚,你为什么护着他?”容皓修长的指尖覆上她的脸颊,冰凉的触感刺激她一颤。
容晚生得极为好看,明明为仙,却又有一种魅感,同落乌界的魅族相比,也并不逊色。
眼见指尖要触到嫣红的唇瓣,容皓眸光一敛,收手时,碰到了容晚的琉璃耳坠,摇晃间的光影折射在她如玉的脖颈上。
“够了。”容晚偏过头,冷声道,“早就不是小时候过家家的游戏了。”
并非容晚不想剁掉他的手,这个念头早在穿书而来的第一百年便萌生过,却又被扼杀在脑海中。
关键的剧情角色不能过早下线,关键的剧情点无法躲避。
诚然,容晚此时不想同他废话,盯着容皓的目光不过一瞬,身影将散时,寒凉的指尖攥住她的手腕。
那人低笑道:“我同你一起去,去看看他的死相,好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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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狱多妖魔,血腥之气弥漫。
容晚不喜杀人,这么多年中,真正死于她手下的仙魔凡人并无一个。
可就是这样,三界中人人皆知她的名号,称赞她捉拿无数罪仙罪魔,为三界除害。
其实禁狱的刑罚容晚并不陌生,她曾经来过数次,上一次,便是私下人间界十年,在寒潭受了百道天罚。
“怎么不进去?”容皓低声问。
“你说呢?”
诡异的阵法和机关遍布禁狱,虽说要不了容晚的命,却也困得住她。
而如今身为凡人的夙昼一刻都等不了。
容晚心里叫了几声系统,没得到回应。
“哥哥在上因界做了无数机关,我从外面强破禁狱,恐怕要杀了你。”容晚像小时那样拉着他的衣袖,偏头笑道,“还是哥哥快些带我进去。”
从前禁狱是无需秘钥的,只可惜衡游和容晚自小交好,竞选仙门首座时,他冲上竞台替容晚挡的那一剑,违反了仙律,不仅落榜,按律要在禁狱里关个二十年。
那时衡游倒是无所谓,反倒是容晚不乐意,日日摸进去禁狱,一天带一点东西便也给了他一个极具舒适的牢狱环境,却害得他要在寒潭里再关十年。
后来容皓知道这件事,不知找了什么法子,上因界各个关卡皆须秘钥通行。
不然容晚怎会乖乖地去大殿见容皓,还好声好气地同他说话。
他就是吃准了容晚不会杀他强夺秘钥。
“哥哥快点。”容晚的笑意极冷,“不然夙昼死了,我真的会杀了你。”
“走了。”容皓心念一动,空无一物的荒原骤然乍现空灵阵印,他攥着容晚的手腕,拉着她入阵。
宽大袍袖上的金线摩擦着容晚的手背,细微的热让她不适,手腕一动,就听见容皓低声说,“你想要他死?晚晚,没有哥哥带路,你找不到的。”
察觉到他的手背覆上双眼,容晚强压体内的灵力暴动。
血腥潮湿的气息顺着鼻腔涌入,容晚沿途留下的痕迹被容皓置若无物。自行轮转、变化无数的机关,容晚记不住的。
而听觉在此时格外灵敏。
察觉到夙昼气息的一瞬,容晚挣开容皓,被他眼底的笑意气得胸口发闷,声音裹挟着浅薄的怒意落下来,“再敢随便碰我,我才不管你是不是我表兄,一样杀了你。”
诡道内阵印变幻,冷冽的寒气扑面而来,容晚单薄的衣裳随风而动。
“晚晚,你不认得路。”容皓侧目笑道。
容晚眼皮一垂,厌烦的目光被长睫遮挡住,她强召不晴剑,凌厉剑光冲破诡道,雪风冷雾卷席而来,半个禁狱冰霜凝结,简直是极寒之境。
眼下营救夙昼最短的距离,便是直系感召。
而容晚冲破的窟窿,如箭破云,打穿无数诡道和层层牢狱,其内关押的妖魔罪仙四散而逃。
一条笔直深幽的冰道乍现,浓重的寒气惊得禁狱守卫越级上报,数道传音奔入容皓识海,让本就受伤的容皓烦上加烦。
强破诡道对容皓的影响,相当于他和容晚大战一场,被压制着无力还手,硬抗了容晚百招。
【警报:第四次违规操作,剩余六次】
系统的警报响起,容晚一怔,却并不担忧。
一次违规操作换夙昼一命,不是大事。毕竟夙昼死了,世界结束,她也会死在这里。
“你居然真的想杀了我……”话未说完,容皓唇边溢出鲜血,薄唇轻轻一动,唇齿间血沫更甚。
“死不了。”容晚头也没回,“跑出去的东西,我会自己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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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道的尽头是漆黑的牢笼,一个瘦弱的身形悬于冰刺之上。
少年垂着头,乌发散落在肩,身上穿的不再是鎏金素衣,而是北峰杂役的衣装,短襟窄袖,用的是最粗糙的麻布。
混和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