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密大喜过望!
有天涯海阁相助,我何惧杨广?何惧李元霸?
但那阵狂喜的劲头很快过去,区区四人,就算有通天之能,恐怕也扭转不了目前的颓势。
“魏公是在想我四人能否扭转乾坤?”那三圣使中唯一的女流,月圣使突然开口。
李密早就觉得她目光犀利如刀,此时听她一语道破,强作镇定的笑道:“倒也不是,只不过……”
“这一点魏公不必忧虑,我已有打算。”沈雨荷截过话头,说完之后径直起身来到了地图架旁。
“哦?沈姑娘有何高见,我愿闻其详。”李密嘴上说得客气,但却坐着没动,连方向都没有变一下。
沈雨荷什么也没说,一指点在了地图上某个地方。
李密这才扭头看去,只一眼便满面狐疑道:“扬州?何意?”
“瓦岚军在虎牢关一役中损失本就惨重。后来翟让身死,将士离心,如今之瓦岗莫说抵挡长安精锐,便是王世充的十五万洛阳兵和五万胡骑你也抵挡不住。瓦岗城,魏公不能再呆下去了。”沈雨荷毫不客气的说道。
李密几度想翻脸,只是慑于天涯海阁和月后的威名才强忍住。但先前的客气已经不见了,不冷不热的道:“我看姑娘年龄不大,想必阅历也浅。你可知道扬州是谁在镇守?”
“江南道大都督,忠孝王伍建章。”沈雨荷随口答道。
“你可知道这位忠孝王……”李密以前辈的语气,想给对方讲述一下伍建章的赫赫功绩。
不料沈雨荷轻哼一声道:“不过一老匹夫而已,何惧之有?魏公只要挥师取长安,我与三圣使愿为内应。”
李密从这话里听出些弦外之音来,立即试探着问道:“内应?姑娘是扬州人?”
“家父沈法兴。”沈雨荷波澜不惊的说道。
李密一连把“沈法兴”这个名字默念了几遍,似乎有点印象,但又想不起来。正绞尽脑汁,忽然灵光一闪,脱口问道:“可是原吴郡太守沈法兴?”
“不错。”沈雨荷仍旧静如止水。
李密看着她,暗思此女若非铁石心肠,便是修为精深。
其父吴郡太守沈法兴,于天子亲征淮扬之际暴毙而亡。但后来传出不同说法,言朝廷极恶沈法兴私蓄强兵,又因沈氏乃扬州望族,颇得人心,深为天子所忌惮,所以暴毙是假,赐死是真。
沈雨荷在提起亡父时这般冷静,也难怪李密有此想法。
不过,沈家家事他无心多问,现在他担忧的只有一桩。
“沈姑娘,如果我没有记错。当初你父亲亡故之后,天子亲下诏书,封你为昭华贵妃,品加一级。恩旨现在都还悬于你家明堂,你却来助我夺扬州,这……呵呵。”
沈雨荷只一句话便打消他的疑虑。
我是天涯海阁的弟子,师命不可违!
转眼到岁末,大业十七年腊月。
朝廷粮饷充足,各军齐装满员,只等来年开春便可兵出潼关,直趋中原。
杨广雄心勃勃,此时就已经在考虑平定中原以后是先北上还是先南下。
他本人比较倾向先图窦建德,因为扬州有忠孝王伍建章镇守,谅他辅公佑也翻不起大浪来。
腊八这一天,他正大宴朝臣。皇后也在后宫中赐宴各级命妇。
“这一年只有小波折,没有大风浪,关中平定之后又逢大稔,此皆赖诸卿之力。来,诸位爱卿满饮此……”
御座之上,杨广后面的话没有再说下去。
因为他瞥见菊剑匆匆进殿跟天影卫大统领江云燕耳语,后者没听两句就脸色大变!
“陛下,伍云召将军在殿外求见。”
见江云燕神情凝重,杨广心头生疑,皱眉问道:“他之前不是没空么?”
虎贲军战功卓著,工部炼丹司在用那批缴获的“剑王草”炼出气血丹后,五分之一都供给了他们。昨天伍云召就提前面了圣,说是今天要在渭桥大营亲自监督部属服食,恐怕不能出席宴会。
江云燕往前探了探,压低声音道:“他是穿着孝服来的。”
杨广纵横万军之中能处之泰然,面对绝世强者也镇定自若,但一听这句右手不禁一颤,酒水洒满衣袖。
伍云召的母亲早就去世了,他家里也没有辈分更高的长辈。现在他戴孝而来……
满殿大臣面面相觑,陛下这是怎么了?
一声脆响,只见皇帝把手中酒盏砸得粉碎,又一脚踹翻御案!
没等大臣们开口询问,他已经身化为虹,疾射出殿!
未央宫前,偌大的广场上,一人伏拜于地,身披麻衣,头戴白绫,正是虎贲军大统领伍云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