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我丫鬟不在身侧时与我见面,亲手将我退还给他的金簪再送给我。你们在林中寻着我时,我也只不过是在作戏,为的是不让你们抓住他。”
“可他到底还是……”吴荑儿未说下去,只面露悔意,低声道:“他待我情意如此之深,我却只能一次又一次地害他。”
卫祁在摇了摇头:“吴娘子此言非矣,你并非是在害他,小道既已知道它非是掳走失踪女子之人,便不会问罪于它,眼下捉拿于他,也不过是为了回观中为廖公子行超度之法,让他得以轮回转世。若你一味放他走,使它在这世间无止境地游荡,做了孤魂野鬼,才是一大错事。”
吴荑儿拭了拭泪,哽咽道:“……多谢卫道长。”
卫祁在叹息一声,想起什么,又问:“吴娘子方才说几次被人跟踪,可知道是何人跟踪的?又为何要跟踪你?”
吴荑儿摇了摇头。
广陵王世子终于起身,自屋内走出,慢悠悠道:“若我没猜错,城中多位女子失踪,恐就与那些跟踪你的人有关。那些人想必是也知道了你的至阴属相,所以早便盯上了你,若非你有这僵尸保护,恐怕也早已凶多吉少。”
他啧一声:“至于那些人是谁,又为何会盯上此等属相的女子,还需得好好调查。”
城中女子生辰除了自家祖籍记录,向来另有一份归档于都城籍册中,能找出这么多至阴属相,定是翻看过那些籍册,而籍册素来安置于顺天府资料库房之中,能出入顺天府者,都城中不在少数,可能随意翻看籍册的就不那么多了,只要他日后前去一问,定是能摸出来一些蛛丝马迹。
颜元今心中默默思索完,忽然不知又想起什么,偏头看向李秀色,而后嘶了一声:“说起来,你今夜不是也被跟踪了?”
李秀色猛然一愣。
若非这世子提起,她险些都要忘了这回事。
跟踪她的人,难道也和那些人有什么干系?
颜元今看着她,忽而问道:“你生辰几时?”
本是随意一问,未曾想这小娘子脸色一下变了,支支吾吾了半天没说出来,他不由挑了跳眉:“怎么,忘了?”
李秀色只得干笑一声。
何止忘了,什么生辰,她根本便不知道。原主的生辰岂可随意杜撰,若是胡乱瞎说,以这世子的细心程度,万一什么时候想起来去那顺天府翻一翻她的籍册可如何是好。
又不能真的顺着他的话说忘了,忘天忘地,哪里有连自己生辰年月都忘记了的道理。
李秀色一时为难起来,又不好不答,只得想办法糊弄过去,眼见着几双眼睛盯着自己,她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而后忽然秀眉一蹙,弯下腰去,“哎哟”一声。
卫祁在忙道:“怎么了?”
李秀色做出一副痛苦的表情,半蹲着身子,摸了摸脚踝道:“方才没有站稳,怕是崴着脚了。”
广陵王世子站在一旁,似笑非笑地盯着她。
老实说,方才她“哎哟”的时候,他下意识是有一丝紧张慌乱。
但好在稳住了没有上前,因为这会儿,怎么看这紫瓜都是在作戏。
啧,平地站着都能崴脚,也不知她是不是将在场的人都当成了傻子。
不过是问她生辰几时罢了,这么急着转移话题,这小娘子定是有什么问题。
他不由眯了眯眼。
究竟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让她非要来上这一出?
卫祁在倒是对李秀色崴脚一事深信不疑,一脸担忧道:“李姑娘,要不要找个凳子歇歇?”
吴员外见状,忙招呼身旁下人去搬了个椅子过来。
“没事没事,”李秀色一边装模作样,一边竭力转移注意力,摆手道:“揉一揉便好了,卫道长先忙你的罢,眼下捉了尸,不是要尽快将它带回观中么?”
经她一提醒,卫祁在方才点了点头:“李姑娘所言正是。”
他转身对吴家父女沉声道:“多日叨扰,还望员外见谅,眼下既已成功将其制服,小道便将它带回去了。”
吴员外求之不得,忙道:“哪里哪里,道长快将它带走罢,越快越好!”
卫祁在微微颔首,正取出了引路铃,忽听吴荑儿道:“道长。”
她声音很低:“能不能再让我和他说句话?”
卫祁在转身看她,沉默一瞬:“姑娘请便。”
吴荑儿行了谢礼,却没有说话,只是又看了卫祁在一眼。
卫祁在微微一愣,心领神会,只无奈道:“安全着想,只能片刻,还望姑娘理解。”
说完,走上前去,一手维阵,一手慢慢揭开了僵尸额上的符纸。
微风轻拂,游尸的身子晃了一晃,缓慢地睁开了眼。
他僵立在原地,灰色的眸子波澜涌动,直直地盯着她。
二人对视许久,没有只言片语,吴荑儿看着他,忽而抬手,将那双蝶簪于他面前晃了晃,而后慢慢地,别上了自己的发间。
良久,方才问道:“好看吗?”
僵尸不会说话,只能安静地看着她,四周的阵法光圈却在此时波动起来,似在诉说它的激动情绪。
吴荑儿笑了起来,笑容无尽甜美,神色却无尽悲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