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病从有(2 / 2)

老雷如蒙大赦,一溜烟跑了。

准备完毕后,他们穿过菜地向形象墙走去。

“就这样让老雷走了?他就让我们去观摩形象墙,别的什么也没说啊。”晓萱也纳闷。

“你还想怎么着?”

“我急嘛。”

傅荣辉淡淡地笑一声,说的话不知道是给谁听的:“别急啊,有你急的时候。越是这种关头就越要悠闲,不仅要保存体力,还要保存气血,否则到了关键时刻,你会丧失理智。”

他们向着形象墙走近的过程,更像是形象墙在迫近他们。血腥味越发难闻,令人作呕。墙比想象中更高大,向下镇压着地面,向上几近占满了天空。

墙上的宣传画慢慢显露出来。画里有三个孩子,其中一个孩子左手拿着《公民防疫行为准则》,右手高高举起,食指像教鞭一样伸长,指着画面的另一边,向军人叔叔揭发逃出教室去外面玩的另两个孩子。“千安全,万安全,待在学校最安全!这种药,那种药,坚守就是特效药!”

墙下面的水池里躺着三具残尸,肢体不全,麻花似的卷在一起,内脏从体内流出,浓黑的血水溢在外边。旁边掉落着几张钞票,一些首饰,被大片水藻簇拥着。一条断臂横陈在三具尸体之间,断臂末端的食指像教鞭一样伸长,不知道指向什么地方。

晓萱当场就吐了。傅荣辉似乎也很少见这场面,脸皱成一团,正想上前探查,祝立新一把拉住他:“傅局,戴上防护面罩。”

祝立新强烈要求,傅荣辉倒也听劝,回车里拿上面罩。

勘查工作运转起来。祝立新开车去附近的电话亭打了个电话,回来说:“傅局,你要是同意的话,尸体交给医院处置吧。”

傅荣辉当时就蹲在离池子半米不到的地方,手电照着血水里惨白的人脸:“有什么指教?你害怕有生化危险?”

“是的。”

“你是觉得,这场面很像是‘丧尸病’患者自相残杀的表现?”

“是的。”

“丧尸病”的感染人员伴有精神失常症状,重度患者无差别袭击身边人,社会危害性极强。虽然早在几年前,这种病就被中国政府宣布灭绝,但按照甬江的聚集性疫情,以及只放不管的新政来看,这里就是病毒最好的进化土壤,已经温和化的病毒可能会重新变异出类似的恐怖特质,甚至已经开始蔓延,是诸多恶性事件的驱力。这份担忧不无道理。

傅荣辉听罢祝立新的解释,问:“你为什么不怀疑是<折纸>干的?”

祝立新好像才想起<折纸>来:“嗯,也有可能。”

“哈,原来还没定论吗?那现在到底该怎么办呢?”

“我……唉……病疫方面的问题,要交给医院和实验室判断。至于现场怎么处理,你是专家,我听你的。”

傅荣辉没从祝立新沾着官气儿的脸上找到什么喜怒,他看起来始终是克制的、温和的,哪怕在这种场合,他都吝惜暴露自己的好恶。

“祝立新,不是跟你作对,在我看来,你说的可能性不大,而<折纸>的嫌疑是板上钉钉的。你仔细观察,这里不是第一现场,沿着血迹可以追溯到小区内部,也就是说,咱们看到的场面是刻意布置过的。墙上的宣传画与断肢的摆放有对应关系,包含着叙事目的,很符合<折纸>的作风。”

祝立新抬头望向宣传画,三个孩子的脸被月色照耀着,教鞭似的手指远远伸出,敲打着他的心脏:“还真是……这就是所谓犯罪艺术么?”

他之前同时感到不安与兴奋,就像现在同时感到恶心与震撼。要冷静。他对自己说。不要陷入犯罪团伙的陷阱里。要冷静。

傅荣辉话锋一转:“犯罪艺术归根到底不是艺术,而是犯罪。办案是疑罪从无的,但是疫情嘛,是疑病从有的。所以,就照你安排的办吧。”

祝立新松了一口气:“多谢。”

这时,警员阿鑫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傅局,我们在三幢三楼门口找见了血迹,敲了半天门没人答应,门锁是老式的,能用锡纸打开,要不试试?”

“千万当心,对面很凶残,我和祝专员马上过来。”

“明白。”

-

阿鑫解开门锁的当口,傅荣辉也带祝立新赶到了。

门打开,酸臭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地上满是脚印、水痕和血迹,证明曾有凶徒活动。

“有人吗?”没有回应。

十年前这屋是一个戏剧工作室,装修得很敞亮,两个楼层打通,三楼分隔成大厅、练习室、更衣室和洗浴间,四楼布置着一个小型的舞台,幕布紧紧闭拢。水电还通着,三楼大厅有一盏钨丝灯可以点亮,发出焦黄的光。

墙上挂满了各种各样的行头,都落了灰。祝立新第一眼看到的是各种修长的道具剑。有两柄剑,剑上的灰被人拂去了,剑身在铬镀层的保护下没有氧化腐蚀,反射出黯淡的光,金剑柄上绘着两朵相似又不同的红牡丹,只有褪色的剑穗能看出岁月的痕迹;旁边还有一柄剑,更长更重,仿造得很细致,剑身上布满缎纹,精光黯黯。

他驻足看着,直到晓萱的声音从四楼的舞台传来:“快来!台上有个女人!”

最新小说: 我都元婴期了,你跟我说开学? 月明秋水 南锣鼓巷四合院 绝世萌宝:天才娘亲帅炸了 这店有鬼才怪你信吗 月满西楼,穿越八零的灿烂人生 大佬她总爱睡觉 把死对头宠哭了,他怎么敢的! 七零:霸道村花干翻所有玛丽苏! 斩杀穿越者我是专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