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越跳越高。
虫子。为什么会有虫子?
我的目光跟着它们漫无目的地飞翔,不知不觉地伸出双手,在空中拍了一下——随着清脆的声响,法庭上激烈的争辩忽然停下来。
“卢克伍德小姐,请保持肃静,现在不是您发言的时候。”法官说。
“哦,是骚扰虻!”我不知道卢娜是什么时候进来的,现在她对我甜甜地笑了。
“卢克伍德小姐,您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我茫然地望着那些脸。
“有罪。”法槌敲下去,有两秒钟听不见声音,它后面的人微笑了,“你被判处在麻瓜社区义务劳动三个月,我们的人会盯着你的。”
法庭上响起一些友善的笑声,然后又是一阵安静,似乎是在等我也笑起来,而我没有动,我所能得到的欣慰是劫后余生,是缺了很多很多块角,没办法庆祝的快乐。
我从门口走出去,乔治站在外面,被人当作“弗雷德韦斯莱先生”寒暄,有很多人来握我的手说祝贺的话,我从来不知道这些人都支持我,镁光灯占满了通道,法警挤进来告诉我们说:“韦斯莱先生,卢克伍德小姐,你们可以回去了。”
于是我就和“弗雷德韦斯莱先生”保持着距离走到通道尽头,镁光灯在我按下电梯之后扑回了审判厅,瞄准后面出来的哈利,我不知道哈利也来了,我甚至根本不记得他有没有说过什么。
乔治满不在乎地抓了抓头发,一副等电梯不耐烦的样子。电梯终于“叮”地到了,他客客气气地对我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和我分开站在电梯门的两边——我开始按通往地面的按钮,按了好多次,最后用手掌去拍,指头击打铁皮的声音嘭嘭作响,电梯上行,人群和镁光灯消失在我们的视野里。
我们在密闭的电梯里短暂地对视了一会儿,可层数太少,电梯门开了,地面上站着两个人,瓦尔托和斯内普。
我的外公和我的教父还没来得及张嘴,乔治先一步攥住我的手,拽着我跑了起来。
他撞翻了巫师,撞翻了公章,撞翻文件夹,撞翻盆栽。红头发的小飞侠,永远永远不会长大,他会教孩子们学会飞翔,和他勇敢地、无忧无虑地飞到永无岛上去……
冷空气短暂地充斥鼻腔,深蓝色的天空扭成一团,幻影移形之后,我摔在一片高草丛里,认出周围连绵不断的树木,还有那个曾找到格兰芬多宝剑的湖。
“乔治?”我马上四下寻找他的踪影。
忽然,草地里伸出一只手,捉住我的胳膊将我下拉进怀里,剧烈的心跳声瞬间在我耳边放大了,我用力嗅着他衣服上热乎乎的柑橘的味道,回握住了那只手:“我以为,我以为我刚才不小心松开你了。”
“……我不会。”
我从他身上下来,任凭自己滚到草地上侧卧着:“你的耳朵怎么弄的?”
“一点儿小把戏,”乔治转过脑袋咧嘴笑,“你摸摸看。”
我的手停在半空,有点犹豫要不要碰碰他的耳朵。乔治什么也没说,依然保持着得意的笑容等着——左耳朵果然没有温度,混在人类温热细腻的皮肤旁边,让我隐隐地感受到恐惧和不安。
“怎么样?”
我说不上来,刚才那一瞬间好像有种强烈到心痛的情感——好像他不应该笑,好像他失去的其实是我的耳朵,而不是他自己的。
出于人类捕猎护食的本能一样,我扑过去紧紧地抱住他,这片森林里也许会有乔治这种动物的天敌,随时把他叼走吞掉。
“小南瓜,”乔治拍了拍我的背,我这才回过神来,“你还好吗,施咒的时候还疼吗?你外公对你好吗?”
“不疼……”
“妈妈想你到陋居陪她,我答应她要问你的意思。不过如果你愿意,就住在把戏坊,好不好?你的房间我们没有动。等店里再攒攒钱,我们就换一个大房子,可以在里面骑扫帚的那种。”
可我不想要大房子。我喜欢那个暑假住在把戏坊二楼的小储藏间里,喜欢床板下的课本碎片,喜欢恶作剧和煎鸡蛋,喜欢半夜醒来时光着脚就能跑去确认他们都在床上睡觉。
那是一种强烈的守财奴般的心理,我希望我能随时看见他们在安全范围以内,没被野兽撕碎,不随空气蒸发,不受死亡侵染。
“我会让你外公喜欢我的,”乔治笃定地说,“明天天一亮,我就去跟他谈。”
一直到大雾弥漫的后半夜,我们才决定离开那片森林。
星幕之下,对角巷仍未完全恢复往日的生机,韦斯莱魔法把戏坊最里面的灯微弱地亮着,我和乔治对视一眼,轻声问:“你有告诉弗雷德我们什么时候回来吗?”
“没,”他撇了撇嘴,“我把你从你外公那儿抢过来都是临时起意的。”
窗户里传来激烈的争吵声,我听出弗雷德的声音在说:“……好啊!你还真说对了……世上所有失踪案都是我干的……”
我看了看乔治。
“我没干过!”他小声叫道。
“不学无术的东西……把她藏在哪……”这是我外公的声音。
“我们可藏不住,也不像你需要藏……是她自己选的……”
我有点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