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拍了拍手上的灰,朝里看了一眼,扭头就走了。
唐宛赶紧起身,跟着人流往外走。每次靠岸的时候,人们或迷茫或呆滞,或是面露希冀的往外走时,而现在,终于轮到她了。
过道内,人们自觉的排成两队往外走。
许是长途颠簸,加上坐久了不可避免有些晕船,又是货船底下,因而每个人脸上不约而同呈现出麻木与呆滞,机器人一般跟着队伍往前挪动。
在快到门口的时候,唐宛忽然看到了一直坐在她身旁的妇人从另一边走过来,身边挨着一个男人,两人的距离已经远远超过了亲密距离,并且还有一种黏糊糊的氛围。
一见到她,那妇人忽的睁大了眼睛,猛的将手从男人手里抽出来了。
刚出来的时候没看到她,也没有注意,没想到她竟然同壮汉一同从这里下来了。
避嫌的动作太过明显了,唐宛忍不住扬了扬眉。
壮汉原本和妇人握着手心里可美了,一时不察叫她抽了出去,愣了一下,顺着她的眼神看到一个面色枯黄的女人,看着有点眼熟,好像坐在妇人旁边,便没怎么在乎,再次将女人的手紧紧握住了,这次他有了防备,仍她怎么用力也怎么抽不出来。
妇人脸上有些红,唐宛扬起脸朝她笑了笑,很贴心的没有再看她,越过她往甲板上走了过去。
只是笑容还挂在脸上,一种强烈的不安感却忽然深至肺腑。
唐宛心跳的又急又快,让她产生了一种想要呕吐的感觉。
在船只的周围,有十几人刻意装扮成卸货人员,虽然他们装的很像,装扮,举手投足间的动作基本没什么差别,乍一看并不能区分出来。
但他们身上有一种普通工人并不具有的锋利感,虽然隐藏的很好,只她现在草木皆兵,还是能一眼看出些区别来。
尤其是普通工人并不会像他们那样,装作无意间观察四周的情况,尤其是从船上下来的人,虽然他们表现得很自然,眉眼间隐藏的锐利也是一闪而过。
就连原本在检查行人的官兵也可疑了起来。下船的人都会被翻身检查,看起来颇为严格。
这时,旁边有人纳闷的说了一句:“港口的官兵怎么突然这么多了,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有人应和:“前两天查到一起重大的贩卖私盐的案件,引起了朝廷的重视,所以这段时间管制的比较严,还派了很多官兵过来巡查。”
那人笑了笑:“这几年,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出现贩卖私盐的情况,屡禁不止,也不是什么出奇的事情了。也就这几天查得严,过几天就松懈下来了。”
有人人讶异道:“贩卖私盐?这个搞不好是要杀头的,怎么还会有这么多人铤而走险?”
前面在一个一个排查,队伍自然就慢了下来。
有人暴躁了起来:“他妈的,弄得这里监察的这么严,连累的我们还要排这么久的队,真是烦死了。”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样的事情多的管不来,而且说不定……”
那人奇怪笑了几声,说得神秘兮兮的:“官商勾结,这下你们懂了吧。这些官兵都是一群吃白饭的家伙,朝廷下了命令就管的严一些,其余的时间该哪样就哪样,这样一来自然就屡禁不止喽。”
那人话音刚落,每个人脸上表情各异,随后口中发出一些奇怪的声音。
就这样,稍显激烈的交流过后,又慢慢变成一阵杂乱无意义的噪音,人们的脸上重新恢复了平静与麻木,跟着人群慢慢挪动,中间夹杂着几声暴躁的抱怨。
队伍臃长而缓慢,太阳越升越高,在暴晒之下,热汗从脖颈中滚下,背后的衣服浸湿黏腻在后背上,黏糊糊的难受的厉害。
喉咙也干渴的厉害,仿佛要冒烟了一般。
听了他们的话,唐宛非但没有放下心来,反而升起一股更大的不安来。
唐宛缓慢跟着队伍挪动,看着远处同样暴躁粗鲁的检查行人的官兵,还有远处正在巡查的队伍,心中平静的有些异常。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心中那张绷紧的弓弦终于拉到极致。
唐宛压低身子尽量不引起注意,慢慢往后挪动。
因为逆着人流往后走,引起一些人不满,低声骂了两句,好在她身材娇小,像条鱼儿一样就从缝隙间溜走了,因此并未引起多大的骚动。
妇人没想到她会回来,问道:“你怎么又回来了,不在这里下船了?”
唐宛这才发现妇人,她心中慌得厉害,实在是没有同她应付的心情,扯了扯嘴角,一进舱门就闷头跑了起来,活像身后有追恶鬼似的。
妇人只觉得她面色苍白,脸色实在是难看的厉害,还未说得什么,就跑了没影。嘴唇蠕动几下,和壮汉对视上。
壮汉摸了摸后脖颈,也是一脸的莫名:“莫不成是前面是发生了啥事?”
唐宛在过道内奔走,一直跑到最里面,她谁也没看,将木箱子摞在一起,动作很快,在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攀上窗户。
里面的人吓了一跳:“嗳,你这妇人莫要攀爬……”
话还未说完,就听到一声利落的落水声。
咕咚。
里面的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