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命题:等候是每个生命的小憩,而公交车上的每张座椅都是人类的临时栖息地,只是到站后就奔走碌勤,各往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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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想着把蒋作忱的下属全给他塞进车里这事有点不太人道,于是就跟上去看他们怎么处理。
结果还没等玉去地下车库看,就见着在门口那,蒋作忱刚跑过来递给林白水什么东西后,两人便和和美美地撑着伞往雨里走了。
得了,人家小两口不惧困难,碰上雨天也能撑着伞,还蛮有情调地一起回家。
这还需要担心什么?玉自讨了没趣,一路晃悠到门口,这夜雨下的还蛮大的,玉将外套脱掉,披在头顶,就往雨幕冲去。
肚子吃的够撑,没跑几步就有点歇菜了。玉干脆停下在车站那躲雨,想想大晚上的该去哪。
“A133路?”车站的一侧屏幕发着光,玉凑过去一看,没想到竟然不是摆设,还真有一辆这样的公交车。
估计是全自动化城市环路公交,这种公交车一般用的人很少,因为相比其他工具速度太慢了。之前就连玉都觉得环路公交车就跟轿车一样,在快时代是该被淘汰的。没想到这次回来,这家伙倒是帮她解决了一个晚上该去哪里睡觉的大问题。
“A133路公交车——到了,请乘客们抓紧时间,左上右下,欢迎您的再次光临。”
玉上车,刷卡机上写着免费公交。不错,也算是省了一点零头,玉伸了个懒腰,再打量车内,一个人也没有,她随便找了个座,躺在那里脑袋一歪,该睡就睡。
“乘客们,欢迎乘坐A133路公交车,出门在外,请注意自己的身体……”
伴随着雨声,打在车窗玻璃上,渐渐模糊了窗外的景物,光影扭曲,直到浮散。一点点被吞噬。
……
玉做了一个梦,混杂着雨点的声音。
她变成了一个婴儿,婴孩的的眼中是塞满玩具的婴儿房和五颜六色的物什。
在梦里意识到自己是某个家族的其中一员,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只觉得好像是生在名门望族,万千宠爱于一身,她用娃娃的眼睛看着所有人,看不清脸,用身躯的长短来判定自己的父母,母亲穿长裙,脸是黑洞,父亲西装革履,脸依旧是黑洞。
“你好,宝宝。”妈妈跟她打招呼。
“她在笑。”父亲说。
家族里有个人突然死了,说不出来什么原因,毕竟这是梦,那个人的名字不知,脸被毁了更不知道是谁。
可是家里的人数没有变化,玉好好想了想,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幸福一家。
所以有个不是“人”的东西在我们当中。
妈妈说:“哇哇,这么想来真是诡异,到底谁死了呢?”
爸爸摇头:“我们需要团结起来,好好想一想。”
大家都在努力复盘,细数关系链,这个时候电视紧急插播了一条新闻。
“很抱歉,于今早起飞的xx航班出现意外,仅有乘务人员幸存……”
“很抱歉,出门在外,请注意自己的身体……你叫什么名字?”
“你是人吗?”
玉想回答,我是。
但是她是个婴儿,婴儿的本质概念就是原始状态,大声喊叫成为这个世界的噪音。
我是。我是人类。
窗外这时走过一批人,身上穿着制服,干净利落,只是裙边上不知道为什么都沾上了一层褐色的污垢。褐色是一种棕褐色,类似于很老很老的血被沾染上再去洗过三四次。其中一个人抽着烟,手上的戒指隔着玻璃晃了她的眼。
那个人抽着烟走到她面前:“多漂亮的小婴儿,你妈妈呢?”
玉突然意识到有些地方不对劲,莫名其妙的插播新闻,新闻中莫名其妙的提问,再到被人搭话——这像是某种阴谋。
她想召集大家收集一下线索,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这里只剩她一个人了。
她只好作罢,询问着自己的身体:“你能迅速学会走路吗?”
“我才一岁。”嘴巴替身体回答。
“可是我们得去寻找母亲。”
“好吧。”于是就学会了走路,腿先学会的,只身一人去找线索。
“你好,小女孩。”半路上遇到了一位阿瓦隆的女士,她是这个梦中玉的表姐,她也是来找线索的。
“我们为什么要寻找那个不存在的人呢?”阿瓦隆自言自语。
玉还不会说话,没办法回答她。
但是她想,一个家里是不允许异类存在的。这个异类在此的定义是与家中成员没有相同的血脉的外人,一家人不允许,国家不允许,地球也不允许。
“我们该去哪里呢?想一想,我们应该回家,对,找到你的爸爸妈妈和我的爸爸妈妈。以确保自己的身体安全。”
她们进了地铁站,打算坐地铁前往目的地。站台上人很多,吵闹喧哗,在站台末尾候车的是一队身着制服的人,和窗前经过的人穿的一样,玉刻意观察了一下他们的裙摆,没有褐色的污垢,应该不是同一批人。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站台的灯光暗了暗,心中涌起不安,总感觉即将到站的列车不会到达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