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城里,云悠悠身上着了软薄的香云纱,碧绿色一层层地叠在身上,深浅不一如春日的嫩草一般,倒是比在北方时更娇媚可人,想来是江南的温柔水将人养地漂亮。
可吃相仍是袭了从北地带来的豪爽,只见她右手一枚滴酥鲍螺,左手一碗乳糖圆子,塞地满嘴都是,还要笑眯眯着对着对面的姐姐说着:“南方的甜食卖相真是好!名字也雅致,唔...就是分量比我们北方少点儿...伙计!再来两碟!”
夕鸿只托腮看着她大快朵颐,却一口没动,等她吃好了躺椅子上发饭呆时,才点点她胳膊:“妹妹,你还没告诉我,爱人之心是什么呢?”
她琢磨了十几年,跟着云悠悠点化人间命簿,却仍是难参破人间之爱,上一世她只想着用仇恨逼迫关宴犯恶,却没料到最后他是为了爱人才奔入火海,此生,她便要把握机会,让关宴爱上她,爱便是这世上控制人心最好的法术。
才哄着云悠悠,骗她说自己钦慕关宴,下凡只愿与关宴白头偕□□渡一世。
可在人间陪着云悠悠写了十几年的命数,她才发现,至爱是凡人最宝贵的礼物,却比夏日里的冰还容易化掉。
今日红烛嫁衣,此志不渝,明日脸蛋还没老,那郎君就都要着急与下一位起誓了。
越看越觉得男人讨厌,人性险恶。好几次差点抡袖子要将负心汉吊起来打,
可悠悠最好的一点,便是她见惯了人间丑恶,仍是满心里的阳光:“陈怀恩爱上亦兰姐姐,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啦,首先嘛,能做嫦娥的女人,自然是一等一的漂亮!”
夕鸿抬手顺了顺自己的脸颊,想着:我也不差她的。
“还有呢?”
“嗯,,,在他最危难时候救了他! 爱上救命恩人,这是话本里常有的。”
“救命恩人。。。。。可他这世衣食富足,又不是小乞丐了,我怎么从冰天雪地里把他捡回来啊?”
云悠悠翻了一个小白眼:“姐姐,得亏你法力高强,你就不能随便给他弄一出意外,然后出手相救嘛?而且一定要是孤男寡女,十万火急,性命攸关,最好环境还要漂亮,要能让人印象深刻! 什么云海啊微雨啊花丛啊都整上!”
夕鸿叹了口气:“怎的到我这里就这样复杂?他既是凡人,你就不能在命簿里添上几笔,写着 谁谁谁对我一见钟情吗?”
云悠悠打了个饱嗝:“哎呀姐姐,命簿不过是搭好了骨架,把人放上去,怎么走是他自己的事儿,我可以写你们相遇,成亲,但人心是写不了的,任凭多大的法术都没法子让凡人动真情,就算一时迷惑,醒来也是迟早的,所以这事儿,你还得自己一点一点的培养感情。”
“这些年我都教了姐姐很多招了,咱们就比着亦兰姐姐的性子来,什么温柔似水,美丽娴静,大方端庄,亭亭玉立,你不是学地有模有样吗?你放心,关宴一看见你,保管走不动道儿。” 云悠悠只见过亦兰下凡的贵妃之姿,只觉得亦兰文静少语,便如此地给夕鸿“淑女教导”,夕鸿请了她这一顿,便收拾一通,准备出山,情诱关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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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安城座淮河以南,虽地界不大,却毓秀山水,风调雨顺,恒通的水路让小城充满了生机,不似北方的严寒和苛政,家家户户不说富地流油,却也生活简单,吃喝不愁。
人吃饱了,心也就善了,心善了,面相也就舒展了。人都说临安如世外桃源,丫头子水灵,男子亦好颜色。
临安城里的一户医家姓赵,夫妻和顺,只有一独子,名叫赵寻文。
赵寻文争气,从小随着父亲学医,只十七八的年纪,便已医术了得。时常看着他跟在父亲后头打马上山,亲采药材,是个得意清扬的少年郎。
更令人媒婆们跃跃欲试的是,他是临安城里出了名的一表人才,水乡养出来的好皮囊,又长了北方汉子那般高挑的个子,说亲的人从十四五的年纪开始登门拜访,茶水都喝了两缸了,他父母仍是挑了又挑,谁也合适,但也没太合适,又遇上祖父去世,守孝三年,婚事也就被耽搁下来。
这天出了早市,日头极好,他与父亲照常套了马出城上山。
但走到一半,医馆突然来了个急诊,父亲中道便回了家,但这一味苍耳又是春日里采摘的最佳,他便自行驾着马走了。
他还年轻,好不容易有一次独自出游的机会,自然是心中快乐。因着父亲对他管教颇严,再深些的老林便不许他去了,每次只走些大路,觉得无趣。
隔壁的邻居与他同龄,时常吹嘘自己在林里打的野兔野鸟,让他不免也心痒痒地想去看看,一路自在的春景独行,又十分漂亮,他不自觉地便走地比平时更远,到了不便之处,就下了马牵行。
走着走着,正以为无路可走时,却听到一阵水声,又有湿气冷意袭来,再走了两步却发现是一泊碧绿的小潭!那小潭清澈见底,潭水清甜可口,他不禁看地呆了,游玩了好一阵子。四处春意盎然,厚重的树林像茶汤一样掩着,他与自己的小马玩地开心,还打算回去的时候给母亲带一匹时兴布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