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好冷啊,,,”冷到他尽量不敢去想冷这个字,冷地想要睡觉,可又怕自己一睡不起。
眼前长时间的白茫茫的雪地让他的眼前好似泛起青蓝色的幻光。
家里柴火早已被爹卖去喝酒 ,他们落魄地只剩下四堵墙,若不是灶台就长在地上,怕是也要抬走卖掉。
他的一对爹娘,一个掉进酒缸里,一个烂在赌桌上。而他一个孩童,只能以要饭为生,哪一顿能喝上一碗薄粥 ,已经是饭食丰盛的一日了。
他早想好了出路,等熬过了冬天,满了十六,便可去做苦力,找营生,当个学徒苦上十载 ,也比要饭强上许多。
但越穷便越是不长身体,越不长身体,那便是做苦力也没人要 ,冬天的每一刻都仿佛是极寒地狱。
忽然地,只看到一袭葡萄晶紫色的裙角花朵一般地绽放开来 ,被灰扑扑地返了一些泥点子在雪白的毛边儿上,他倏地一惊 ,立马卷缩成一团颤颤发抖。
不知那来人是要踢翻了饭碗,还是要嫌恶地踹开他。
在外头乞讨,若是挡了别人的生意,又或者是污了哪位贵人的眼,那都是要挨上几下的。
他的手和脸已经生了冻疮,若再挨打,怕是要钻心地疼死。
还没反应过来,面前又忽地递来了一只玉净的手 ,上面安安稳稳地躺着两枚金元宝。
他一时吸气呆住,生涩地抬头望去,一张神仙似的脸,俏生生掩在斗篷的帽子后面,斗篷是美,月白色的绸缎面儿,又秀了银线的月牙刺绣,帽子一圈儿又镶着绒边 ,可再华美的衣衫笼着她 ,也像是被开了小口的朴石 ,露出一方里面价值连城的翡翠,在暗里闪烁出明艳的精光。
他仿佛呆了有一个时辰,直到那仙女儿轻皱了一下眉头 ,开口说道:“拿呀。”
像中了咒般,他缓缓地伸手拿去 ,才看到自己的脏手 ,和她雪一般的白净对比,不敢碰到她 ,只能指尖用力 ,去抓住那两锭钱。
没想到黄金这么沉,一下差点儿没拿住,他赶紧用双手捧着,又护在胸前 ,连道谢也忘记。
女子定了定,并未说些什么,又解了斗篷 ,披在那小乞丐的身上,雪白的毛边就这样彻底拖了一地的泥,她也不在乎,做完这些便挥挥衣袖 ,大步离去,一会儿便没了踪迹。
剩下那小乞丐,在原地披着那雪白的袍子,和他的灰头土脸实在是不映衬,他不敢多停留,只得裹着斗篷快速钻进一个小巷 ,七拐八拐 ,终于到了一处破败的土屋。
那土屋极小,进门就是土炕和土灶,像是泥巴捏的糊弄人似的,下一场雨就要融化坍塌。
炕上并没有生火 ,只一个灰败的女人毫无生机地躺在那里 ,偶尔有一些上下起伏的喘气样子。
他呆了一瞬 ,摸了一把裤子,手脚挪动了一番,才喊道:
“娘。”
那女人头也不回:“怎么现在就回了?”
他不说话 ,隔了一会又叫了一声:“娘!”
她终于回头,憋了满心肺的火气 ,又因着饿没力气发怒。
却定睛一看,看到孩子手上亮晃晃的物件,激动的身体一挺,笑道:“哎呀!”
赶紧拽来孩子,拎着脖子问道:“哪儿来的? ”
又警惕的伸着脖子左右探看门外。
那孩子回:“人家给的。”
女人抽了一口气,将那锭金子抢来,仔细翻看,没有官印,又用牙咬了咬,
果然!她一拍大腿:“哈哈哈哈!哎呀!好,好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