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发海手握着方向盘,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眼底浮现出了然。
江月宁只觉得旁边人的气场又强了几分,这个从战争时代走到如今的老革命,身上是独属于这个群体的正气与威严。
对方没有打断她的话,江月宁便继续说起来。
她简洁地把自己收集到的证据说给王发海听,说罢双手有些紧张地交握在一起。
王发海是好人,但他会不会管这件事,却是未知数。
江月宁赌他会出手,如果她赌输了,那只能走另一条更艰难的路。
王发海听完沉默着,车子在路上颠簸,他透过车镜扫了眼这个年轻姑娘的神情,心中有些赞叹。
如此年轻,却能在短时间收集到证据并且找到他这个帮手,不论是心性还是能力都是极好的。
胆大心细,是搞刑侦的好苗子。
另一方面,他想着刚刚听到的那些令人发指的事件,对那两人说不出的膈应。
只是这事还需细查,他得看到真真切切的证据,才能决定如何处理。
他看着窗外的泥坑朝右打了半圈方向盘,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先去医院,剩下的东西你拿给我看。”
江月宁浑身放松下来,紧绷了几日的神经有所舒缓。
她朝对方郑重道谢后,车内陷入安静。
一个多小时后,车子驶入镇卫生院。
医护人员把两位伤患用担架抬入急诊,开始做检查和治疗。
江月宁虽然没大伤,却也有许多擦伤和扭伤。
护士帮她清理伤口,将需要包扎的用纱布包起来。
期间王发海一直在旁边,非常耐心地等待着三人的治疗。
又过了半小时,有个护士拿着一些检查结果急匆匆朝两人走来,语速极快:“是俞川和林度的家属吗?”
江月宁点头,心脏收紧,担心两人出什么大问题。
那护士指着报告单道:“俞川小腿粉碎性骨折,林度颅内损伤,我们这里只能简单治疗,建议你们尽快转去县医院。”
护士刚说完,一个中年医生也大步走过来,把这两人伤势的情况大体解释了一番,又把转院如何操作告诉二人。
江月宁和王发海不敢耽搁,跟着医生快速把手续办好。
由于林度不能再受颠簸,需要随时监测情况,经过王发海同医院协调,最终是救护车拉着几人去往县城。
走之前江月宁拜托护士,等曲二妹找到医院,告诉她带着应该带的去县医院。护士觉得这是小事,自然满口答应下来。
等火急火燎把这些事办好,才坐在救护车上慢慢平稳呼吸。
她愁眉不展地看着一旁安静平躺着、面色惨白如纸的两位,祈祷他们千万不要有后遗症,不然她罪过大了。
江月宁看着林度的脸,对自己的之前说的话有些后悔。
她没想到对方看起来没事,居然伤的这么重。在这种情况下,对方都强撑着把自己送出坑。
江月宁感觉心烦意乱,双目呆呆地看着两人的方向,手无意识揪着包扎住手心的纱布。
王发海从早忙到现在,又是祭祖又是送伤患,再加上年纪大了,靠在车上不知何时睡着了。
跟车的医生时刻监测病患情况,除了仪器的声音,汽车的轰鸣声,再无半点动静。
约莫一小时,救护车驶入县医院的大门,跟车医生跟医院说明情况,拿出之前的检查报告单和其他办好的手续,快速把两位伤患转移入院。
两人又做了些更详细的检查,在不同的手术室进行治疗。
江月宁在两个手术室门口来回跑,焦急的不是一点点。
王发海都看不下去了,看她脸色也白得难看,嘴唇毫无血色,身体也摇摇晃晃的,摇着头去外面买了热乎的包子,递给对方。
江月宁此时是真心实意感谢他,低头把包子吃了。
从早晨到现在,她滴水未进,虽然吃不下,但她知道自己如果再不进食,恐怕要低血糖昏过去了。
她得坚持把事情办完,坚持到两人手术做完才行。
手术室的灯亮了许久,久到曲二妹和唐恩泽带着张素芬找了过来。
江月宁朝王发海简单介绍了三人。
王发海和气地同三人打招呼,看其中的中年妇女神情恍惚又有些畏畏缩缩地样子,猜测她是其中一个事件的苦主,也是证人。
他缓着神色让几人先坐下,等手术结束再说正事。
江月宁谈这人有时虽看着是个冷面孔,却实际上是实打实的热心肠。
敢问哪个到他这位置的人,能等两个毫不相干的人至如此地步?
如果说江月宁之前还存着百分之六十的防备,那此刻已经降到百分之二十了。
五人在门口等啊等,终于看到俞川所在手术室,“手术中”三个鲜红的字暗淡下来。
江月宁唰地站起来,就见手术室门开了,里面出来个戴着口罩穿着白大褂的医生。
她走到医生跟前,心提到了嗓子眼。
“医生,他的腿……”
医生把口罩摘下来,笑着拍了拍江月宁的肩膀:“放心吧,两周后出院,缓个一年半载就痊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