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是?”
天色已经蒙蒙黑,村长隐约看到赵老头身后有几个人。
他眯眼细细一看,瞳孔微缩。
这不是曲家人和张强吗,他们来干嘛?事成了?事成为什么要找他。
还有,这姓赵的为什么一起来了?
村长有一堆问题,心里有些害怕,但又想到自己压根没参与这件事,遂放下心来。
赵老头把村长拉到一边,压低声音道:“老曲他老婆子被张强这畜生给……”
后面的话不用说村长也懂了。
他脑子懵了一瞬,心道这怎么跟自己想的不太一样,不应该是对曲招娣下手吗?
难道说……是她做了手脚?
村长抬头看向曲招娣。
昏暗的天幕下,依稀看到那姑娘朝他露出笑,笑容里是满满的恶意。
他猛地后退了一步,再抬头分明看到曲招娣正低着头,老实乖巧的模样。
看错了,一定是天色太暗看错了,曲招娣怎么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她不过是个蠢货罢了,一个彻头彻尾的蠢货。
“村长?”
赵老头见村长神情恍惚,又叫了一声。
村长定下心神,琢磨了一会道:“你们这是打算送张强去找公安特派员?”
赵老头点点头,又骂了几句张强,才表示希望他一起去。
“老赵啊,你把老曲叫过来,我有话说。”
村长他不打算跟着去,也不打算让曲家人现在就把张强送进去。
事情还没完成,张强不能被抓。
“老曲,你们不能把张强送进去。”
曲老头刚到跟前,就听到村长来了这么一句。
这倒是不出他所料,毕竟这俩人之间不简单。
他沉默了一会,语气略冲:“原因呢?受欺负的是我们曲家,村长不能一句话就决定这件事吧?”
村长拍了拍曲老头的肩膀,语气中带着些威胁:“这事不光彩,如果你们私下解决,面子里子都能保住,可要是把张强送进去,等于把这事坐实,到时候丢的还是你老曲的脸。”
“再说了,你觉得村里人会管是强迫还是你情我愿?他们肯定会戳着你们曲家人的脊梁骨骂。”
一番话下来,赵老头看向村长的目光中带上厌恶。
在赵老头心里,犯罪就要报案,要让罪犯得到惩罚,而不能因为面子草草处理。
等村长说完,他立马出声反对。
“话不能这么说,张强这畜生犯了错,如果不交给公安处理,那以后他还会继续犯。”
村长没作声,看向旁边的曲老头。
这件事姓赵的怎么说不重要,重要的是曲老头怎么想。
村长自以为自己说得动曲老头,可事实证明他还是不够了解对方。
一个自私自利的人怎么可能会怕这些?钱和面子比起来,他肯定要钱。
再者这事本身他也有一份,如果不把张强解决掉,保不齐以后会被威胁做什么。
二人各怀心思,都想达成对自己有利的目的。
曲老头“哎”了一声,语气说不出的无奈:“我也想私下解决,可老婆子死都要把张强送进去,我也没办法啊。”
“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老婆子活不下去吧。”
说着,他把不明所以神情恍惚的曲老太拉到村长跟前,语气轻柔:“老婆子,你想报案,是不?你今天要是不想报了,咱就回家,都按你说的来。”
江月宁听着这柔和中暗含警告的话,扯了扯嘴角。
装什么装,报不报案那是曲老太能说了算的吗?明明一切都是他决定,却偏偏做出这副爱妻模样。
令人作呕。
果不其然,几十年的了解,曲老太自然知道自己丈夫的意思,她带着哭腔连说:“我要报案,我一定要报案。”
说完,她瑟缩着低头退到曲老头身后,不敢再言语,只有断断续续微弱的抽泣。
江月宁看几人都沉默下来,村长迟迟不吭声,索性朝他们走过去,添了把火:“村长,三舅姥爷,爷,你们再不走就太晚了。”
村长刚想开口拒绝,就被江月宁打断:“你们该不会不想帮我奶报仇吧?你们故意拖延时间,想眼睁睁看着我奶死?”
“村长,你身为咱们村的领头羊,该不会不想为群众做主吧?”
几句话说出去,村长想拒绝也不行。
他担不起“不为人民群众做主”这顶帽子。
想想自己去也不会有什么损失,他点头道:“你这孩子说的这叫什么话,我们正准备走。”
说着,他甚至以去镇上看病为由,主动问村里公家借了拖拉机。
一群人坐在拖拉机后面,朝镇子出发。
晚上八点多,几人到了公社大院,大院此时已经下班,但公安特派员这个职务比较特别,他还在值班,因此所在的房间还亮着灯。
公安特派员这个职务是七八十年代的特色,一些落后地区的镇上没有派出所,因此会从上一级的派出所派公安到镇上,一般来说一两个公安会负责相应镇子和下设几个村子,多则上万人。
一两个人管这么多管得过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