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娘昨日就在脑子里备好了课,但今早洗脸时她见婆婆在门口数着堆放的草绳,数来数去都没数清楚,玉娘又有新想法了。
她打算每隔三日上一回算术课,若平日里娃儿们学累了,还可以来一节音乐课。
至于算术课里用壹貮叁肆还是用1、2、3、4等问题,她也想好了,教娃儿们书写时用壹貮叁肆,计算时用1、2、3、4,说这是数字的简写。
在这个山沟沟里,没人会质疑她。
至于音乐,也是玉娘拿手的,前世的她就喜欢音乐,会唱很多歌曲。她还寻思,以后可以将诗词入曲教给娃儿们。
不过今日的课还不涉及这些。
韦氏提醒她辰时到了,她拿起戒尺去水叔家。
所谓温故而知新,玉娘首先抽人背《三字经》前四句,然后点人回答其意,再叫人来石板前写昨日所学的字。
这一套流程下来,娃儿们紧张得不行,生怕自己出错,以至于接下来学习新知更认真,根本不敢东张西望。
课程结束后,昨日被嘲笑“臭老三”的那个男娃跑到玉娘面前。
“林先生,我给自己取名为‘郑本善’可行?娘总说我心善。”
玉娘没想到他能活学活用,这么快就给自己取上名字了。
“用‘本善’二字取名甚好。但你也不必着急,可以过段时日再取,那时候你学到的东西更多。”
郑老三摇头,“我很喜欢‘本善’二字,不打算改了。林先生,你能教我写‘本善’二字么?”
玉娘当然愿意,教他写“本善”二字时,一位叫“三五”的娃儿在旁说:“本来我想给自己取名为‘之初’,但爹叫我甭着急,说才学一日就取名太过草率。”
郑老三却很坚定地要取名郑本善。
学会“本善”二字,大家都围着他叫“本善”,他笑得小脸红彤彤的。
有些娃儿接着在草棚里练写新学的字,有的回家练去,也有的在背今日所学句子。
玉娘回家吃巳饭,再装好饭菜,等会儿要送山上去。她还特意去找铁夹,昨日与花姑约好今日去鹰山挖葛根。
韦氏问她找啥,她如实答之。
韦氏简直想笑,“你们妯娌俩还真像,花姑把两个铁夹都拿上了,还挑了担子。哎呦,咱村里没见哪个妇人能逮着兔子,你俩还真是有熊心。”
玉娘笑答:“套着玩呗。”
终于出大太阳了,玉娘见婆婆在晒葛根和虎姜,便道:“娘,我送饭上山,你甭去了。”
韦氏点头,打算晒完东西再来数草绳,她一直担心草绳不够用,到时候要用来捆炭呢!
玉娘走时忽然回头,“娘,草绳有一百一十六根。”
韦氏笑着拍大腿,这个二媳,咋啥都知道,连她心里想啥都清楚。
来到大山,看着花姑吃完饭,玉娘就和她一起向鹰山出发。
俩娃要跟着去,被花姑训了一顿,说有鹞鹰捉小娃娃。
来到鹰山,到了陡坡,玉娘又爬不上去。花姑也瘦得跟麻杆似的,力气却很大,她架起玉娘的胳膊一路上山都不喊累的。
“大嫂,这里有一个大坑,咱放一个铁夹子在坑旁如何?”
花姑却不理解,“若有兔子撞到这里来,直接掉坑里,咱下去捡就行。”
“兔子看到大坑,指不定会绕道,放在坑旁或许歪打正着。”
花姑这一寻思,觉得有道理。
大坑旁放一个,草丛里放一个,两人开始找葛根。
出师不利,只挖到一根葛根,虎姜却不少。
“玉娘,这些虎姜难吃,又苦又涩,上次大山挖一担了,还要不要挖?”
玉娘也不知道虎姜是不是药材,可眼下没啥可挖的。
“挖一点吧,到时候带去县里药铺问问。”
妯娌俩闷头挖了一个多时辰,花姑挖了半箩虎姜,玉娘也挖了二十几块。
两人坐下歇息时,花姑突然站了起来,尴尬地说:“不好,我来月水了。”
玉娘先是一怔,随后反应过来,月水应该就是例假。“那……那你可咋办?先回家吧,找……”
玉娘懵了,这个朝代来例假了用啥?她还不清楚。来这里十几日了,她还没来过例假。
花姑却跑一旁折些软乎的草,然后躲一旁处理。
玉娘忽然感觉到古代女人的痛苦了,她不想用草啊。
过了一会儿花姑两腿很不自然地走过来了。
“不……不扎人么?”玉娘艰难地开口。
“再软乎的草也扎,咱俩赶紧回家去吧,装袋的草木灰用着舒坦些。”
草木灰?
虽然是植物木灰,并不脏,可玉娘心理上还是难以接受。
她仔细寻思,县里应该能买到写字或作画的宣纸,宣纸柔韧,吸水性强。
可是,老百姓们都不舍得买回来写字,她竟然要用来当月纸?是不是太夸张了!
夸张也没事,只要旁人不知晓就行。
关键是,她没钱买啊!
这一刻她才意识到挣钱的重要性。
葛根得挖,灰炭一定要烧成啊,为了宣纸,她有了挣钱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