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跑过来。
“二嫂,你写的这个是‘郑’字么,我和大哥瞧着像,又觉得不像,这到底是啥字?”大树问。
玉娘这才反应过来,繁体字与简体字差别可不小,繁体字她虽认得不少,但写起来肯定会犯迷糊,估计好多字都会写错。
不过繁体字“鄭”她还是会的,但她现在得装作不会。
玉娘还没来得及回答呢,大树又急着问:“二嫂,你进过学堂?”
玉娘瞅瞅围上来的一家子人,见大河也一脸好奇地盯着她。
她清了清嗓子说:“我一个女儿身哪里能进学堂读书,是……是我哥进学堂读了……三年书,他回家得了空会教我认一些字。这个‘郑’字可能写错了,我实在记不清笔画了,随便写着哄大丫和石头玩呢。”
玉娘本以为这样解释大家就不会关注这事了。
婆婆韦氏却说:“哟,你哥可真了不得,竟然还愿意教你一个姑娘家认字。这世上字多如麻,你记不清也正常,‘鄭’字能写个七七八八,让咱郑家老小不忘祖宗就行。”
这会子大河终于发话了,他带着几分崇拜的目光看着玉娘,“没想到……没想到玉娘还是个肚里有墨的人。我只会认‘大河、大山’这些简单的字,大树的‘树’字我都不认得,也从来没拿过笔写字,往后玉娘可得教教我。”
玉娘见大河那憨厚且渴望学习的样子还挺好玩,微笑应道:“好,不过我会的也不太多。”
大树又来刨根问到底,“二嫂,那你会不会算账,每次赶集交换物品时,我都感觉吃亏了。”
玉娘寻思了一下,说:“简单的账目会算一些。”
大树顿时眼里发光,“你和二哥成亲前要准备好些东西,我和大哥去镇上赶集换,还花钱买了些,你帮忙算算看有没有吃亏。”
大树说着就拿起树枝在地上圈圈画画。
“咱镇上的换价是:十二颗鸡蛋可以换一斤红糖,十五颗鸡蛋可以换一斤蜜饯,四十颗鸡蛋可以换一斤盐,三尺麻布可以换一尺棉布。我和大哥带了六十颗蛋和十尺麻布去赶集,只换来一斤红糖、两斤蜜饯和半斤盐,还有三尺三的棉布,二嫂你算算是不是吃亏了?”
好家伙,大树一口气说这么多。幸好玉娘记性好,数字都记清了。
玉娘也蹲下来拿树枝写写画画,对她来说也就一分钟的事。
“三弟,你和大哥换对了,没有吃亏。换红糖、蜜饯和半斤盐合起来要六十二颗鸡蛋,你只给六十颗,这上面你不但没吃亏,还少给人家两颗鸡蛋不是?十尺麻布换三尺三的棉布确实少了零点零三尺……哦不,少了一块零星布头,但前面你少给人家两颗鸡蛋,也就抵了。”
玉娘觉得这是再简单不过的账了,结果一大家子人都惊呆了,像看下凡的文曲星一般看着玉娘。
这么能干的姑娘怎么就嫁到他们这个山沟沟里来了?会认会写,还会算账!这比镇上的账房先生算得还快!
大河有些晕乎,感觉自己这个大老粗配不上玉娘的一根头发丝。
玉娘这才意识到,这里的女人大概都是斗大的字不识一个,也不会算账,所以一大家子人才如此吃惊。
玉娘赶紧解释,“都是我……我哥教的。”
韦氏又来那一句,“你哥可真了不得!”
紧接着她还补上一句,“对了,这次成亲咋没见着你哥,他没来给你送亲?”
玉娘垂眸,她自然不想说出林主簿一家的遭遇,只是小声道:“我哥他……三年前就病故了,家里只剩我一人,才在……表姑寄养了三年多。”
玉娘知道,若说出林主簿一家被一桩大案牵连,冤的冤死,在狱中病的病死,郑家人怕是夜里都睡不着觉。
且不说郑家人会不会赶她走,或是怕惹祸上身,就是想到郑家沾惹到官司,郑家人也没法睡安稳觉。
玉娘不想郑家人过担心受怕的日子,打算将这事一直隐瞒下去,反正她又不是真正的玉娘。
表姑一家人怕惹祸上身,更是一个字都不敢往外传。
这下郑家人终于知晓谜底了,这么一位娇弱的美娘子愿意下嫁到郑家村,原来是她娘家已经没人了,她一位孤女无奈才寄养在贺家村表姑家,她也是个苦命人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