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人们一日只吃两顿饭,早上起床先去干一两个时辰的活再回家吃巳饭,意思就是巳时到了该吃饭了。
晚饭会在天黑前一个时辰左右吃,冬季天黑得早,寅时末就得吃。
若是夏季,白昼长,会等到卯时初才吃。
吃完晚饭,男人干一些房前屋后的活,女人得做针线活,直到天黑看不清东西了,人们就倒床睡觉。
虽然这个朝代已经有了蜡烛,但那是富贵人家用的。一些殷实的人家则用油灯,而雅正县下面的村镇都穷得慌,油灯也是不舍得用的。
红薯煮起来可没那么快,玉娘饿呀,那肚子竟然不争气地叫唤起来。
玉娘不好意思地捂住肚子,寻思着杨氏和大河或许没听见。
其实他们俩都听见了,但没在意,紧接着玉娘听见他们的肚子也饿得直叫唤。
看来,在这里挨饿是常态。
至于煮菜煮红薯这么费时,为啥不挖两个火坑支两个陶釜,玉娘也猜得出来,因为支两个既费柴又费粮,农家人讲究的就是节俭持家。
照这么个饿法,杨氏长得精瘦倒说得过去,毕竟吃不饱饭,大河靠吃什么长得五大三粗的?
估计是今年年头不好才挨饿吧。
玉娘瞅了瞅门外的天色,寻思着煮这顿饭前后费了一个时辰吧。这古代人过日子可真悠闲,做顿饭花两个小时,干啥都不紧不慢的。
红薯正煮着呢,门外有了动静,紧接着公婆和老大郑大山、老三郑大树先后放下农具,进了灶屋。
他们看到玉娘很是惊讶,惊讶她完全不像患疾的样子,惊讶她跟着大河回来了,更惊讶她能恭恭敬敬叫着爹娘和兄长、三弟,而不是躲在房里不见人也不理人。
婆婆韦氏欢喜得眼角一堆菊花纹,一笑眼睛也眯成了缝。
玉娘看着眼前慈祥小老太模样的婆婆,似乎对她很有眼缘,有种前世就是婆媳的感觉。
婆婆韦氏拉住玉娘的手,“唉哟,多俊的小娘子,你身子养好了?你放心在咱郑家养着,你可不要嫌弃大河,他肯定会待你好的。”
“娘。”玉娘含羞地点头。
紧跟着进来的公公郑老爹眉头总算舒展开了,他拉了个小板凳坐在陶釜前听着水沸的动静。
他也不会说啥好听的话,只是捻着胡子咂着嘴道:“好 ,甚好!”
倒是老三郑大树嘿嘿直笑,乐得不行。二嫂终于肯跟二哥过日子了,接下来该轮到他娶妻了吧。
大河用手捅了一下三弟的肚子,“别一直愣那儿傻笑。”
“嘻嘻,二哥,你脸红啥呀?”
大河脸色从绯红变成涨红了,又想打三弟大树,只不过这小子身子敏捷,闪得快。
韦氏瞪了小儿子一眼,“别没大没小的,快叫二嫂。”
之前老三大树特意进二哥屋行礼,欢欢喜喜地叫二嫂,但那回二嫂压根不搭理他。不过这回他瞧出来了,二嫂虽脸带羞涩,但是含着笑意的。
“二嫂!”老三大树再次恭恭敬敬行礼。
玉娘有些生疏地回了个礼,“三弟……”。
本来她想说“三弟你好”,不过还是及时把“你好”二字吞下去了。
她想起古代人重礼节,所以又朝公公、婆婆、兄长嫂子一一行礼。
大河在旁瞧着,眼睛不争气地湿润起来。他都不敢相信,自己这么个糙汉还能娶到一位娇妻。
瞧,她是乐意的,她终于乐意跟我了。我终于有妻了,有个小家了!大河真的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
除了大河自己,没人发现他那双湿润的眼睛。
大河想起回来的路上玉娘说,希望他在爹娘面前说说她的好话。
“爹、娘,玉娘病才好些就急着起床,要跟我一起回来,怕你们担心。”
玉娘朝大河投去一记感激的眼神。
韦氏这一听,心揪了一下,心疼得又拉起玉娘的手,“瞧你懂事的,之前我和你爹还错怪你了,以为你瞧不上咱这样的穷家。”
玉娘羞愧地说:“都怪玉娘身子弱。玉娘不怕家穷,一大家子和和乐乐地过普通人家日子就好。”
韦氏笑得眼睛又眯起缝来,“好好好,这话中听!哟,瞧你这双嫩葱般的手,以后干活小心着点,别伤着了。花姑,红薯煮熟了吧?捡出来,收拾桌子吃饭,玉娘走了这么些路,肯定饿了。”
原来嫂子名叫杨花姑呀,玉娘觉得这名字挺特别,也蛮好听。
本来花姑见一大家子都围着玉娘喜不滋滋的,她在旁边瞧着颇带气。但她见玉娘过来帮忙,和她一起盛稀饭、摆碗筷,她又消气了。
饭菜碗筷都摆好了,玉娘想等嫂子花姑先坐下来她再坐,毕竟这是头一回一大家子人一起坐下来吃饭,她一个新妇,当然要敬着嫂子。
结果花姑并没有坐下,而是在围兜上擦擦手,“爹娘你们先吃,我去把大丫和石头找回来,这俩娃玩疯了,日头都快下山了也不晓得回来吃饭。”
花姑说着就跑出去了。
婆婆韦氏忙伸手拉玉娘坐下,“你赶紧坐下来吃饭,大丫和石头估计又在外面挖树根吃,饿不着的。”
公公话虽少,但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