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从岐山脚下山洞被救出,顾珉就放缓了行程速度,一路慢慢地挪到西陇都护府。
伤筋动骨一百天,我直到临近腊月底,伤才好了些,届时我已经到了西陇都护府,同我一起到都护府的,除了顾珉,还有苏云卿和沈念清。
念清便是那日给我施针,替我疗伤的青衣女子,性格孤戾怪癖,但接触多了,发现她除过说话冷语冰人,行事怪异嚣张全凭心情外,倒也再没什么。
她医术精湛了得,几天下来,我自己都肉眼可见地感受到身体恢复的好快。
后来听说,我之前拜托顾珉的蠹虫,也是她帮我查出来的,感激之情油然而生,即使她对我依旧冷言冷语,可我却不再那么介怀了。
有时候甚至觉得,她这样性格的人,跟宫里那些揣着明白把糊涂还装的拐弯抹角的人相比,好相处多了。
想到这,我不由捶胸郁闷,难道我天生就有被虐的潜质?
啊,我的天爷呦。
不过好的一点是,沁霜沁雪又回到了我的身边。那日被袭后,也受了些轻伤,被前来相救的顾珉派人先行送到了西陇都护府。如今,我们都到了都护府,就稍作休整,待过了年庆,再出发。
如今有沁霜沁雪照顾我起居,我自然也轻松安逸了好多。
那日被擒的黑衣男子,原本无论如何,都不肯说出背后的指使者,最后,不知苏言卿用了什么法子,竟不费吹灰之力,让无论如何威逼利诱,严打拷问的黑衣人,突然透露了些马脚。
我不知道那人说了什么,只是顾珉再来看我的时候,眸色幽沉,只淡淡告诉我似与北漠有关。
我想来想去,思量可能北漠不愿大晋和大晟交好,便从中阻拦,准备和亲的途中了结了我这个和亲的炮灰,进而祸事东引,让大晋和大晟两家因此埋仇,北漠好坐收渔翁之利。
想到这,我不禁心底轻笑,北漠如果真的打这样的如意算盘,那这算盘子算是白打了,他们太高看我的作用了,我要是那日殒命,父皇顶多追封个谥号,然后再轻车驾熟地将他其他闺女送来大晟,完成他要稳固大晟的和亲大业。
“你这嘴角抽抽的什么表情,我这几针是把你扎面瘫了?”耳边传来女子冷厉的嘲弄声,我忙收回嘴角,讨好道,“岂敢岂敢,沈姑娘,你看你,不要老板着一张脸,语不惊人死不休嘛,你看你,长得多好看,其实笑起来应该很温柔动人的吗。”
我深知这家伙的一贯恶性,谄媚道,就差变个尾巴出来摇两摇。
女子虽然面色还是冷艳,可眼底还是慢慢柔了下来,“你莫要在我面前卖好撒娇,我不是顾珉,不吃你这一套。”
一旁的沁雪偷笑道,“沈姑娘,我们公主说的对呢,你就应该多笑笑,像那日赏雪一样,整个人别提有多好看了。”
顾念清闻言一顿。
我想起了,前几日鹅毛大雪,我终于可以下地走路的,沁霜和沁雪扶着我,站在窗前,看着这个大雪将都护府盖的银装素裹,院子里,苏云卿不知和沈念清因何,竟扬手打了起来。
沈念清医术了得,没想到轻工更是一绝,直打的苏言卿早没了翩翩佳子,风度卓然的模样,差点雪地里找牙,最后更是被一团雪球爆头而扣。
打爽了的沈念清,这才拍拍手作罢。
见地上狼狈不堪的男子,原本冰霜的容颜,竟一时灿然而笑。
地上的男子原本被打的脸色发青,怒目圆睁,眼中怒气如汹涌急流般,眼看着就要喧啸而出,却在见女子绚若昙花般的笑容后,百转千回,跌入一汪无迹的深潭,泛起圈圈涟漪。
我思绪还没有回神,左肩狠狠传来钻心的一针痛,施针的人板着她那千年寒冰脸好整以暇地持针稳稳回了回。
我嗷的一嗓子,差点把房顶给掀了。
只听一旁女子冷声道,“一天天的,不好好照顾好你的主子,还有心思琢磨我,怪不得你主子气血不顺,明日只好再多加几针。”
我欲哭无泪,刚想怒驳几句,一想到这家伙的素日行径,只好乖乖作罢,把眼泪生生憋回肚子里。
一旁的沁霜沁雪迫于强威,不敢怒亦不敢言,只能眼光歉歉地看向我。
待沈念清终于拔了针,收拾药匣子,准备离开了,一旁的沁雪和沁香忙上前帮我穿好衣服,眼中满是同情与心疼。
“你俩能不能别总是一脸死了娘老子的表情,要闲着没事,就多带你家主子出门溜达溜达,瞅瞅你们家的公主,膘肥体壮,油光水滑的。再这样吃了睡吃了睡,十斤都打不住。”女子说罢,顶着一脸霜打了的脸,从头到脚很是嫌弃地打量了一遍我,撇撇嘴走了出去。
临了临了还补了句,“也不知道老顾谁上你什么了。”
我气的浑身发抖,指着那家伙施施然远去的背,道,“她,她这是说我呢?”
俩丫头略带同情地看了看我,没敢吱声,我怒道,“哪有这么说人的,岂有此理,她还好意思说我,我明明看见她健壮的胳膊上腱子肉一棱一棱的,比我粗多了。”
说罢,我火气哼哧地冲到铜镜子跟前。
镜子尺寸有限,只能照我一半的身高,我捏捏腰上不知何多出来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