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陈祎的影子在月光下,也是这般被印的长长。
那些在阁楼上看书的日子,那些彼此不语,相互默契的时光,突然恍如隔世,竟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陈祎那白衣翩翩的样子也慢慢成了记忆中模糊的样子。
不知过了多久,陈韫轻轻地叹了口气,轻轻道,“好的。”
“贤愚千载知谁是,满眼蓬蒿共一丘。若将贵者比贫者,一在平地一在天。”
母妃因为识字少,很少会吟诗作赋,所以那日,母妃突然说出这句诗来,我心下很是诧异,但今日,我将这细细写在纸上后,却半点头绪都没有,我不明白母妃要告诉我什么,更想不起那日她说过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
窗外传来几声轻轻的鸟鸣声,我心下一顿。
如今夜色已晚,距离那次与穆易相见已经过了半月之余。如今听见熟悉的鸟鸣声,难道……
我“哗”地一下打开房间的门,却见门外院子里,冯嬷嬷一脸狐疑地看着我,不远处正在换洗打闹的沁雪和沁香闻声也愣愣地看向我,“公主可是有什么吩咐?”
我忙扯着嘴胡诌道,“没事,就是下午吃的有些凉,有些闹肚子……”
这一下把冯嬷嬷说蒙了,不由道,“那,需要老奴帮公主出恭吗?”
汗,委实汗颜,我真想自己扇自己俩巴掌,讪讪道,“不用不用,突然又没了感觉……”
说完,我忙关了门回到自己床榻,不由内心哀嚎,这都说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话。
也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的慢慢地静了下来,我刚想去桌边取过自己写下的那首诗,突然听见门口传来一声轻响,穆易一身玄色华服,面色沉定地站在门口。
“呃,这位仁兄,我这里好歹是侍卫重重的公主闺房。”
穆易闻言,原本沉静的眸子闪过一丝好笑,“是我僭越了。”说罢,竟淡定自若地敞开门走了进来。
我不由气馁,“大哥,好歹给点面子,我一国堂堂公主的侍卫和奴仆,被你这样三天两天地迷晕了,不太好吧。”
听我这般说,那人却不置可否,走进我的桌前,见我桌上的字句,声音清越道,“公主好雅兴,只是这诗怎么有些前言不搭后语。”
我面容一肃,走到桌旁,将写字的纸放在他手里,“这是我母妃去世前,莫名说的,还有一句,我没有听清。”
穆易的神色微微一顿,将那纸上的字又细细看了遍,往袖口一收,突然道,“走,带你去个地方。”
我心下大喜,“可是有什么眉目了?”
那人取过我一旁的披风一甩,给我细细披上道,却岔开话题,“你再在这一亩三分地待着,别说闹肚子了,都快长蘑菇了。”
我心下大窘,伸拳就是一下,却被穆易轻松抓住。宽厚的手掌包住我的拳头,连带着我整个人往他身边一带,“堂堂一国公主,就不要打打杀杀的了。”
说罢,便用一拉,抬脚走出门外,“走,带你去兜兜风。”
夜色沉沉,穆易带着我七扭八绕,躲过了侍卫,悄无声息地从一旁的侧门溜了出去。
我看着走远的皇陵,不由摇摇头,叹息道,“你有这本事,是不是进出皇宫也畅通无阻。”
却见男子凝眉沉思道,“没试过,要不改天试试?”
见我气恼地准备挥拳过去,穆易笑笑躲了过去,紧走几步,声音清越有力道,“来,上马。”
我这才发现,沉沉月色下,一匹黝亮矫健的黑马昂首挺立战在眼前,周身的皮毛在月夜上泛着油亮的光泽,后颈上的鬃毛随着夜风,飘扬的威风凛凛。
还没容我来得及细细感叹这匹宝马,只感到腰上一紧,人便被抱上了那高头大马之上,旋即,身后一沉,穆易一翻身,也坐了上来。
饶是我再厚脸皮,被这么近距离地挨着,也不由脸色滚烫,我转身就想辩驳,却不想,男子正低头拉紧马绳,点击火石之间,有什么温润的东西,轻轻划过我的耳边,我整个人像被电击了一般,僵在了那里,只听见心脏怎么都按不住般“哐哐”地猛跳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