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匆匆,准眼间,便到了清明。
细雨纷纷,满庭的春色像沁了春黛色的墨画般,写满凉愁,父皇原本是准备在清明的时候借着来皇陵祭祖,顺道母妃焚香诵经,以表悼念,却突然告知北方的战时紧张,一时没了时间,只好命皇后娘娘率领后宫,替他前来。
已经习惯了父皇的冷漠,心里却还是免不了低落和失望。
皇后娘娘今日的神色有些倦怠,在我和主事公公的陪同下,焚完香,持诵完往生咒后,同我寒暄了几句小九与逸儿的近况后,便赶往贤王哥哥的皇陵去了。
各宫看惯了父皇与母后的眼色行事,一时间都不了了之,散了开去。
“公主,生老病死,人之常情,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可是你总是这样闷闷不说话的,让人很担心的。”陈韫也在这次清明一同前来悼念的人里,见我一直沉默不语,轻声安慰道。
我拍了拍她扶着我的手轻笑了一下,岔开话题,“韫姐姐,陈祎哥哥近来有消息没?”
我这才发现陈韫不知何时,原本明丽的眸子染上了愁云,“哥哥近日一直没有来信,我不知他是否知道娴娘娘的事情,但我知道,他要是知道你这般,会很担心的。”
陈韫拉着我的手紧了紧,我想起陈祎那温暖的脸庞,心里有了些暖意,不由宽慰地拍了拍他轻轻道。“北方的战事吃紧,没有书信是很正常的,韫姐姐,你若再写信,烦告知他千万珍重。”
我想了想又叮嘱道,“他若不知,就不要告诉他母妃的事情,战时要紧,切不可分心。”
一旁的陈韫,深深地吐了口气,突然道,“姑母前段日子突然召见我母亲,也不知说了什么,母亲回来,竟托人打问公主你的事情。”
我心下默默一紧,不由有些诧异,皇后娘娘召见旻宁公主,跟我又有什么关系,需要打问我什么?
还没待我想明白,一旁的陈韫笑嘻嘻道,“公主难道不觉得,姑母这是有心考虑要将你许给哥哥了。”
嗯?
那厢陈韫却自顾自地分析起来,“我听说皇上封三皇子为誉王殿下,往日种种不同今日,姑父子嗣稀薄,如今谁要是得了誉王的抚养权,那就相当于平白得了个皇子,听说后宫如今都在争着抢着的要誉王小殿下呢,也不知道姑……”
我抬眸看了看陈韫,那双伶俐的凤眼里写满了清澈与美好,我不由皱皱眉,轻声道,“韫姐姐,你说的这些都太远了,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还没待我说完,一声尖锐刺耳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呦,这不是我楚楚可怜的七妹妹?”
身着一身扎眼的玫红色宫服的六姐姐,见我此时和陈韫手挽着手细细交谈,在宫人的陪伴下拦住了我们的去处,“怎么,七妹妹,还打着算盘想着怎么削尖脑袋挤进忠义侯府?我劝七妹妹你还是不要痴人做梦了,粹安宫里的野丫头可不会由着你一个萝卜两头沾边,啥好事都让你占了去。”
我看着她一身亮红色的打扮,心底只生厌恶,不由拉着一旁准备开口的陈韫就想转身离开。
就当我们绕道准备过去,六姐姐一伸脚,再次挡住了我们的去路。“怎么?我听过母凭子贵,还没听说姐凭弟贵,看来娴妃这条命换的真值,这生个皇子真是了不起,可我劝妹妹还是算了吧,自古都是子以母贵,你就是再想,也要看人家皇后娘娘答不答应。”
“你……”我拉住了忿忿而上的陈韫,不由轻笑出声,“六姐姐这话说得也太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吧,不过六姐姐教训的是,这生个皇子有什么了不起的,贵妃娘娘给父皇可是生了两个皇兄了呢。”
一旁的六姐姐明显摸不清我葫芦里卖着什么药,但是听见我夸她,虽然心里不知赞不赞同,脸上明显缓和起来,浓眉一挑,满脸不屑,“那是,所以有皇子傍身没什么了不起的……”
“那是那是。”我点头赞同,“无论皇子还是公主,生男生女都一样,没什么了不起的,生个不男不女那才叫了不起,六姐姐,我们自是不敢华贵妃娘娘宫里比,华贵妃娘娘,那自是顶了不起的。”
说完,趁六姐姐还没有绕明白,我赶紧拉着陈韫从一旁斜插着走过。
六姐姐反应了过来,一个指头横向我道,“你!”
我停下脚步,不慌不忙道,“对了,六姐姐,我奉劝你一句,不要一口一个嫡了庶了的,这满后宫的公主皇子,没一个是嫡生的,别一把火点了一炉子柴的触头。”
说完,我余光瞅了瞅身后不远处的其他公主们,拉着陈韫施了个礼便离了去,没再理会身后的像雷劈了般炸了毛的六姐姐。
走远了,还沉浸在刚刚的陈韫掐了掐我的脸笑道,“小七呀,我之前怎么没发现你这闷葫芦,说起话来简直一针见血,见血封喉啊。”
我揉了揉脸,轻轻道,“韫姐姐,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什么呀?”
我轻声道,“我不在的日子,逸儿和敏儿暂时由皇后娘娘照顾,最是稳妥的,可是还是烦你替我多去看看,待平安地度过这百日守孝。”
夕阳西下,我和陈韫的影子被拉的斜斜的,长长的。我看着地上的影子,不由想起中秋那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