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了。
“发什么愣?”
她轻拍了白萱的胳膊,瞧着那丫头懵在原地不觉有些好笑,从前不曾与弟妹们朝夕相处,现下不得不与这丫头日日待在一道,竟也叫她觉出了些许乐趣。
“姐姐倒像是笃定李老大人……”她将后两个字咽下,显见得是怕了,“他遣人伤了路小将军,皇上却没有定他的罪,想来也是顾忌他位高权重,怕给他定了罪名,外间更乱起来。”
白萱依稀记得母亲说过些许外祖父母的事,好似也是因着什么大官犯了事,连累了外祖也被罢官流放,只是这些话都是她在父母说话时听来的,断断续续地并不十分清楚,也未着意去问。
在她心中,李杞赦已然是被定罪了,至于他究竟是被明旨赐死,还是病故,都只在皇帝的一念之间。若是明旨赐死,少不得又要牵累一堆人,而若是病故……大约是要少牵连些人的。
她长叹了一声,似乎很是苦恼。
“再位高权重又如何。”周知意轻笑出声,短促的笑声听在耳朵里却很是瘆人,“南齐没了一整个皇室,你瞧着出了什么乱子?百姓不是照样过着安稳日子。”
北陈入南齐之时可谓是长驱直入,但对南齐的态度与此前吞并周边小国时的态度截然不同,一是因着南齐地缘广阔,朝臣众多,想将这些朝臣尽数杀光,实在很不现实,北陈也没有这样多的人手能接管各处府衙。
二便是因着南齐的世家比北陈多上许多,世家子弟们分布各处,若有不经意地得罪了他们,那南齐这片土地便是再换上多少皇帝,都再轮不上北陈染指。
世家大族的势力不容小觑,这点北陈皇帝当是比谁都清楚。
从一开始,他们便没想着硬碰硬,做了这样多的准备,筹划这么多年,好不容易达成目的,更不会为着一时意气使得一切功亏一篑,怀柔的法子有用,多花些时间亦无不可。
于国事这般,于李杞赦的事也是一样。
皇帝压下刑部的回禀,却未问一句,便已是在心中给他定罪。将人送出宫又不遣御医一道前往,这便就是暗示李杞赦自行选择。究竟是要保住自己的性命,还是保住整个李氏,全在他自己。而事情若是由他自己选择,那便出不了什么了不得的乱子。
白萱还是有些懵懂,可这也并不妨碍她对周知意的话盲目赞同,自亲眼瞧见她那伯父的态度转变,她就明白,世家教养出来的孩子,总要比他们这些寻常人家的孩子更通透明了,也更聪慧可信,“姐姐说得很是。”
周知意抬着下巴示意她将衣裳收拾好,自己则去取白芨今日才送进来的字帖。路凌霄不知从何处找来了各式字帖,满满当当铺了小半张书案,齐全得像是全北陈的字帖都被她搜罗来。
她摩挲着字帖,泛起毛边的纸缘无声诉说着自己被翻弄多次的过往,“白芨可说了这字帖是从何处寻来的?”
“没有。”白萱手里捧着衣裳,谈过头来看她,“是这字帖有什么不妥?那我明日请堂兄再换些旁的来。”
“没什么不妥。”她顿了一会儿才又道,“不过你明日见着白芨倒是可以问问他,路小将军从前习的字帖可还有,若是还能找到,便一并送来这处。”
“他自幼有名师指点,字也似乎是要比旁人的好看一些。”周知意勾着唇角同白萱叮嘱,“方才这句话,要原封不动地说给白芨听。”
“好,姐姐安心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