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府的营造一改以往都城墙取方形或矩形的旧制,在六朝建康城和南唐金陵城的基础上,依金陵山脉、水系的走向而筑,得山川之利,空江湖之势。南以外秦淮河为天然护城河、东有钟山为依托、北有后湖为屏障、西纳石城入城内,俨然一副独具防御特色的仗事要塞。杨逍不禁感慨道,如今的明教,连工匠都有如此智慧,确是人才辈出。
妥善安置好纪晓芙和孩子后,杨逍在义兵的带路下,去到了前殿,在那里,他见到了曾经一同出生入死的那群人,韦一笑、周颠、常遇春、徐达、说不得,当然还有朱老四。
“好兄弟,”但见范遥张开双臂笑着迎了上来,两年未见,兴是容貌被伤之故,他的脸上并未显出岁月的痕迹,反而多了些慷慨风发之模样:“你可是过的舒坦,独留我们在这里奋战。听说近日喜得公子,你个杨逍,可以啊。”
“那是自然,我们杨左使是谁呐?那可不是一般人。”周颠撇着嘴梗了梗脖子,语气略带玩味:“那可是当年差一点就成了前教主岳父大人的人。不过要我说,现在看来,咱不悔小姐的眼光还是不差的,不然跟着无忌小子,不得颠沛流离。”
杨逍冷眼瞥去:“小颠,你说话还是这样不着边际,范教主这两年,怎的就没有好好管管你。”
范遥哈哈一笑,拍着杨逍的肩头:“说起无忌这小子,还真是有良心,他几日前给咱哥儿几个寄来了好东西,就等你了。走走走,随我去后堂。”说着,揽着杨逍就向后堂走去。
后堂的一方圆桌上,是一席上好的酒菜,烤野味、水滑面、春盘面、四合汤等独具江南特色的美食应有尽有。朱老四应景地招呼着大家坐下,为每人斟上了一小盅酒。
杨逍端起酒杯闻了闻,笑道:“这酒,辣味浓重,不是产自中原土地吧?”
“杨左使果然还是识酒的。”韦一笑挑了挑眉:“看来,这贪酒的本性未变呐。”
杨逍挑唇:“蝠王,错也。”
“确实错也。”范遥笑着看看韦一笑,继而望向杨逍:“这是无忌专门从蒙古寄来的青稞酒,据说,这酒可是雪山圣水酿的,口味虽辣,却不上头,来,好兄弟,干一杯。”
杨逍应着范遥的邀请亦举起了杯子,假意苦笑道:“这前教主,还是更惦念你们,只给你们带酒,都没我的份儿。”
“那你这不是明知故意嘛。”周颠白眼翻过:“现在明教上下谁不知道,你杨左使有贤妻在侧,过着神仙般的日子,哪还有心情碰酒。”
杨逍举着杯子做势摇了摇,眯了眯眼道:“那是自然,别太羡慕。不过,这酒味苦辣,又会使人乱性败德,不饮也罢。”
“看,我说的没错吧。”周颠一指指去,席间一众人哄堂大笑。
“这彭和尚……”其实杨逍此次回来协助,一路上也做了思考,而彭莹玉便是其要。在杨逍离开光明顶的那年,彭莹玉便辞别明教辗转到了淮西,在那一带传布教义,发展了大批信徒,并开始将能力突出的信徒以“普”字记名,进行精心培养。他鼓励门徒起事,扶持徐寿辉建立天完,而今徐寿辉被挟,不得不靠向了陈友谅。
“别提他。”却见周颠将酒盅狠狠拍向桌面:“提他我就来气。”
“范教主、杨左使,”席间一直沉默的朱老四忽然发了话:“前些时日,徐达和常遇春的伏击已将陈友谅的三千俘虏杀了个措手不及,所以彭和尚那边,我认为,尚不是问题。我们不如趁热打铁,就在太平一带,杀他个措手不及。”
“不妥。”杨逍沉思片刻,摆了摆手:“陈友谅此人极具野望,前些时日的伏击,想必已将他激怒,他怎可能草率的率军攻打过来?”
“杨左使的意思是……”说不得一脸担忧地摸了摸鼻尖。
“难道,他会出阴招?”范遥疑虑望去。
杨逍垂首,顺了顺短须,挑眉道:“其实,我也只是猜测。作为桥头障,太平必须保,但绝不可因为一时之胜就掉以轻心,因为,太平临江。”
“而陈友谅,有精锐水军。”朱老四恍然大悟般看向众人。
语毕,席间突然沉默。
是夜,杨逍忧心忡忡地回到了卧房。这卧房与江南竹林的小屋相比,要华丽许多,书柜案几、笔墨纸砚一应俱全,房屋的正中燃着一盏油灯,墙壁上映射出斑斑点点的光影。
见纪晓芙搂着孩子已安睡,杨逍轻手轻脚地倚在桌边坐下,扶着额头阖上眼睛,陷入了沉默:三千俘虏被杀,已让陈友谅暴跳如雷,如若静坐,以不变应万变,只会是死路一条,可是如果冒然行动,又该如何面对“撞山倒”、“塞断江”等巨型船只……
思绪乱飞,却觉肩头一热。杨逍收回神思,笑着握住肩上那只正在给自己搭披风的手,向前一扯,将人揽进了怀里:“就知道你还没睡稳。怎么,可是我不在身边,睡不着?”
纪晓芙抬起一臂圈住了杨逍的脖颈:“笑话。人家是因为换了地方,不习惯。”
杨逍轻抵纪晓芙的额头:“哎,看来,是为夫的自作多情了。”
纪晓芙捏着杨逍肩头的衣衫,将他轻轻推开:“你饮酒了。”
“喝了一点。”杨逍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