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山下,曙红身影飘逸立在金叶槐下。
小夭从天马背上跃下,缓步走近男子。
男子一头墨黑乌发,眉梢眼尾缀上无欲无求的散漫,尽管面容与她所识相柳无异,气质却和相柳截然相反。
瞧着邶,她想起玱玹遇刺那晚自己偶然在长街尽头瞥见的,那虚掩半空尔后稍纵即逝的女子身影。
天马为防风氏族骑,防风氏数一数二的弓箭手属防风意映最强,又或许防风家的子弟们弓箭术都极强,脸面没看清楚,小夭不敢确定那女子是谁。
不过小夭只一眼便察觉出当时玱玹的危机,并不惜命地挡在玱玹面前。
所幸玱玹最后并未有事。
小夭压下后怕,挺直胸膛走到男子面前。
防风邶虚虚作揖:“大王姬。”
小夭:“我们好像还没熟到要公子山下求见的地步吧?”
邶抿唇浅笑:“遥记当年王姬回归大典,鄙人有幸观光目睹,自是识得王姬。高辛游船上,借我妹妹意映荣光,我们还曾同席共饮,加之岳梁府中,虽然王姬未曾碰到我,我却见到过王姬。一来二去三见面,我对王姬可是相当熟悉。”
小夭脸色即刻严肃起来:“你想说什么?”
“王姬当晚长街凄喊,实动人心魄。”
小夭僵直身躯,怀疑问:“……是你拦下的?”
邶笑而不语,未说是,也未说不是。
小夭在心中衡量:依照防风邶的身份,他根本没有能力也没有资格阻拦;可若对象是防风意映,他倒是有可能说上一二句。又或许,他手上有那刺客的绝命把柄。
常年混迹市井僻壤的小夭忽有种直觉:这防风邶绝对是扮猪吃老虎的角色。
小夭向邶投以怀疑而提防的打量:“你找我何事?”
“无聊啊。”
邶摊手,山风偶尔绻来几片鹅黄自男子乌发后斜飘而落,还真是两手空闲的吊儿郎当样。
小夭确认了,眼前防风邶与正经忙碌的相柳根本就不是同个人。
看着他,小夭莫名其妙想笑。
“你确实挺无聊的。不过多亏你,我才找到借口溜出来。”
邶随性往她身后高山处眺,不经意感慨一句:“我以为,更想溜出来的另有其人。”
小夭眯起眼睛,朝邶警告:“你不要轻易招惹阿念,她被我父王保护的太好了,经不住你这种人的撩拨。”
“……你想多了。”
“你最好是。”
说罢,小夭牵着天马继续往山下走,邶亦步亦趋跟在她身侧。
小夭没拒绝,有一搭没一搭与他交谈起来。
小夭:“听说你们家的人都擅长射箭?”
“不错。”
“那你和你妹妹相比,谁更厉害?”
邶如实答:“她。”
“好到什么地步?”
邶挑眉,笑吟吟转言:“你想看我的箭术吗?”
“好啊。”小夭随口应下,“你也说了,无聊。一人无聊,不如两人无聊。”
邶步调大迈,骤然挡在小夭与她手牵住的天马前,慵懒而蛊惑。
他循循善诱:“不如我们做笔交易。若你应允,我将会把我所学箭术悉数传授于你。”
*
暮色黯淡前,念柳才与玱玹回到他的府邸。
回程途中,念柳还在琢磨轩辕王今日所说之话的用意。
两人对坐于马车间,氛围有些沉默。
念柳时不时摩挲自己的下巴出神,时不时挠挠额头啧啧几声,终于玱玹忍不住在宁静中开口:“阿念,你怎么了?”
“啊?”
玱玹忍俊不禁:“想什么叫你纠结难耐?”
念柳不好意思端坐起来:“是爷爷。爷爷问我觉得你如何。”
玱玹波澜不惊微笑:“你怎么回答的?”
念柳也不回避,直截了当:“玱玹哥哥很好啊。”
穿书后,她当然想过高辛忆为什么会喜欢玱玹,为什么会喜欢他喜欢到宁可要玱玹的一份好,都不要其他人千千万万的好。
高辛忆娘亲出身卑微,又是残疾柔弱,许多事她都不能为阿念做主,虽说高辛王对她极尽宠爱,可这宠爱也有不可逾越的底线,不然依照原主的个性,根本不允许小夭与其母亲在高辛王宫生存过的痕迹存在。
玱玹却是不同,他虽年长她许多,但二人之间鸿沟不大,又加之玱玹对小夭的愧疚与思念,他是有替身宠爱的嫌疑,可多年的宠溺与关切是实打实落在原主身上的,甚至比玱玹对小夭的宠爱更要细腻与体贴,试问从小缺爱的女孩被这样一个温润俊朗的大哥哥宠爱长大,谁能不喜欢呢?
念柳只庆幸自己没有先入为主,没有感同身受原主从小到大的经历与情感。
原以为玱玹是随口问问,可过一会儿,他又在沉默中再次开口。
“哪里好?”
念柳想了想,回他:“别人家哥哥身上有的好,你都有。”
“这样好,甚至、甚至比他们更好!”
她怕说得太敷衍,不仅用手比划,最后更是对他竖起大拇指:“不对、是大荒里最好的哥哥!”
玱玹抿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