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终场驸马遴选拉开帷幕。
五位驸马候选人站成一排，候在皇极殿外，其间几人只怕是着了吏部尚书的道了，或郁闷或忐忑，唯有吏部尚书家的李琰中，颇为意气风发。
赫连君山微微瞥了他一眼，继续闭目养神。
前朝，驸马候选们只需考验“君子六艺”，不甚复杂，倒是后宫内廷之中，试婚宫女们先要委婉向皇后、公主展示考察的结果，再答皇后、公主的问，细细碎碎，不会漏过任何一个细节，要花费不少时间。
此时，试婚宫女们已经在嬷嬷的安排下，候在皇后的长乐宫中。
皇后独坐大殿上首的软塌中央，细细品茗，一派雍容华贵，面上泛着细细的皱纹，却也看得出年轻时候是个美人。
殿内安静得只能听到呼吸声，云笙抬首偷看，只见众人都恭谨地望着地板，忙也垂头继续研究地板上的花纹。
昨夜，为了在赫连君山手下活命，她几乎想到什么便说了什么，嘴比脑子快，清早起来复盘，才发现她算是给自己挖了巨坑了：若不能帮赫连君山摆脱公主的青睐，她会比死还难看。
过了许久，都不见令仪公主，皇后只温声道：“吕公公，去看看公主怎的还没来？”
吕公公正应了一声，蓦然就听得一声带着怒气的女声传来：“母后，儿臣来了！”
“令仪公主驾到——”
随着太监的禀报声，众人跪拜下去，云笙从余光中偷瞧，只见这令仪公主从头到脚都是金碧辉煌，发髻上插了许多亮闪闪的珠钗，耳朵、脖子、手腕，都戴满了各色松石珊瑚，随着她的步伐，腰间也是环佩叮当。
令仪公主姗姗来迟，却是气得步摇乱晃的模样，她哼了一声，便如寻常人家的女儿般，径直坐在皇后身侧的软塌上。
“快给公主上茶，”皇后吩咐，低头看到令仪右手微微颤抖，小指的指甲也断了，微微渗血，急忙问，“发生何事？”
令仪公主怒涨着脸，不肯说，皇后看向公主身边伺候的邓公公。
邓公公立刻添油加醋道：“今日是复选的日子，公主特意早起，装扮了一番，谁知路上碰上个没规矩的宫婢，竟敢对公主不敬，公主这才动了气。”
“那宫婢如何对你不敬了？”皇后问公主。
令仪公主立刻半撒娇半委屈道：“母后，她、她竟敢盯着儿臣看，儿臣气她不懂尊卑，才亲自赏了她几个耳光，您看，儿臣的指甲都裂了，疼死了。”
“还不宣太医来给令仪包扎，”皇后心疼地吩咐，又劝道，“令仪，你是公主，何必跟个下人置气？”
正当云笙觉得还是皇后贤良淑德的时候，皇后道：“将人扔去刑司就行了，哪里用你亲自动手，还伤了自个儿。”
云笙：……
“行了母后，您别唠叨儿臣了，今日还有许多正事要做呢，”令仪公主面上闪过一抹娇羞，又瞪向众试婚婢女，“你们都要如实呈报，若有一丝隐瞒，当心本宫的鞭子！”
众宫人害怕地将头垂得更低。
皇后轻轻颔首，吕公公屏退左右之后，便让五位试婚婢女站成一排，一人发了五枝绒花。
“咱家所问，若驸马候选做到了，便插一枝花入面前的花瓶，都明白了吗？”
“是。”
吕公公向皇后、公主行礼，开始发问：“驸马候选在家之时，行走坐卧之仪态，可与有外人在时一样？”
赫连君山的仪态一向挺拔，云笙瞥了一眼另外四人，见她们都将绒花插入花瓶，便也插了。
吕公公：“驸马候选的父母、兄弟、姊妹之间，相处是否和睦？”
除了云笙，其他四人都插了花。
令仪公主忙替赫连君山说话：“忠勇侯没的早，君山没有兄弟姊妹，又分府别住，这个不算。”
皇后哪里不明白公主的小心思，拍了拍她的手：“知道的。”
吕公公清了清嗓子，问起最重要的问题：“驸马候选那方面可令人满意？”
几位试婚婢女都微微羞臊地低头，其中去了崇武大将军府上的婢女手一抖，折弯了绒花的枝干。
-
皇极殿内，五位驸马候选的考验也在进行中。
君子六艺，不过“礼、乐、射、御、书、数”。
先考了算数和书法，这两样是什么水平，平日里已然示人，做不得假。
再是御车，相较那四个使上了吃奶的劲儿，赫连君山表现得只能说平平无奇。
三轮下来，赫连君山并无出彩之处，皇帝身边的总管高公公寻隙来到他身边，低声道：“大人，皇上偏疼令仪公主，不想叫公主失望，接下来几样总该有大人的长项吧？您莫要辜负圣恩呀。”
赫连君山暗中握紧了手心，朝上首的皇帝看去，皇帝向来严肃的面容正冲他笑眯眯，他向皇帝行礼后，淡淡垂下眼眸。
身侧，刚刚夺得御车魁首的李琰中正得意地聒噪，赫连君山狭长的眼尾幽暗，低低瞥向他。
众人来到箭场，五位驸马候选站定，一人一靶，均在六十步之外。
待鸣锣后，便可以开始射箭，一人十箭，射中红心者多为胜。
赫连君山站在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