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搬到了楼下宁予年的小房间,其实早就成了他的地盘。
眼下宿醉的人胡子拉碴、光着身子站在衣柜跟前四处翻找,正不解怎么一件浴袍都没有,就听背后传来两声敲门响。
宁虞以为是送药的严叔,头也不回唤:“进。”
严叔在这幢房子里照顾了他二十多年,裸体而已,没什么是他老人家不能看的。
然而身后隔间门打开,茶具磕碰桌面发出叮地一声脆响。
“严叔”放下东西也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清了下嗓子,没头没尾朝他问:“你是在找这个吗?”
宁虞当时太阳穴一跳。
等他回头看见倚在桌边的人是穿着他浴袍的春棠时,差点以为自己喝晕了,酒还没醒出现幻觉:“……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你昨天晚上醉得人都认不得的时候。”
春棠今天头发没扎,一头银发倾泻而下,脸上没有血色恹恹的神情,看起来也像刚睡醒不久,对他裸体丝毫不感兴趣道:“你昨天吐了我一身。后来给你洗澡,你把浴袍又吐了好几件,我实在受不了全给你扔了,只留了我身上这件。”
宁虞闻言惊得连遮都忘了遮:“……是你给我洗的澡?”
春棠:“准确点,是你求我给你洗。”
宁虞:“?”
春棠却不再多说,只是垂着眼睑,抱着胳膊出去:“洗完澡喝了药就下来,严叔催吃午饭。”
宁虞更蒙了。
虽然他很不愿意相信,但想让春棠肯帮他洗澡……那估计他不仅求了,还不是一般的求。
宁虞几乎立刻焦虑,挖空心思想把自己断片的那点回忆找回来。
但不论他怎么努力,都丝毫记不起半点。
那个时候,他以为的最坏情况,无非是在春棠面前痛哭流涕,边流眼泪边求他。
殊不知真实情况比这更“糟”。
甚至要糟得多得多,打死宁虞也不会相信那种。
因为春棠在,宁虞在卫生间里收拾自己,花的时间比平时都久。
他下楼下意识以为自己会在餐桌看到同样精致整洁的春棠,结果没想到春棠一反常态,只是简单换了身衣服,银发依旧披散在肩膀上。
宁虞不明所以却也不好开口,毕竟人家的头发,人家说了算。
春棠主动阐明来意:“临时有事要过来办,本来住在洋房,但单廷吾总去找我。”
言下之意,他是来“避难”的。
毕竟北郊不比其他地方,不是这里的业主很难随便进出。
宁虞只觉得不可思议:“他居然是真的喜欢你,这也一年了吧。”
据说这一年贼心不死,没少跑去俄罗斯、巴黎“骚扰”。
宁虞忽然恶趣味上来,故意逗他:“那他是准备你们两个谁上谁下?还是你们已经睡过了?”
不然真的很难解释单廷吾怎么就跟中了蛊一样,死追着人不放。
春棠理都懒得理,径直端起碗喝粥。
宁虞一个人却更加来劲:“你平时到底会不会□□,真的不需要床伴吗?还是说是什么禁欲主……”
宁虞“义”字还没说完,春棠便“砰”一声把碗扽到桌上起身:“我吃饱了。”
宁虞:“……?”
他完全无法理解现在的状况。
平时怎么说都四平八稳的人,今天居然随便调侃一句就生气了。
严叔诚挚建议他家里难得来客,少说两句,免得把人气跑了,又只剩空宅跟孤寡老人几个。
宁虞心里不服,寻思春棠在跟不在也没什么区别,又不会陪人聊天……
然后春棠就真的陪了。
跟老太太一人一张躺椅,在大厅里看电视剧,正好黎淮一推,同时推荐给了他们两个人,进度还挺同步。
说好隔天才来的陈密,也不知道是怎么闻着味了,下午就带着对象跑来凑热闹。
弄得宁虞现在就跟他的前丈母娘、前情敌、前小密,以及前小密的对象,共处一室。
戴淑芬是不知道大家的关系,所以没感觉,只是高兴身边孩子多热闹。
但严叔知道,也没见妨碍他积极张罗佣人准备下午茶、晚餐。
几人在大厅里吃吃喝喝,陈密却眼尖,一眼瞟到了春棠银发掩盖的耳根后有一片暧昧的淤红。
他就说春棠今天怎么不扎头发!
陈密之前对这两人在卧室门口撞见那次就有预感,立刻扭头小声向宁虞问:“你俩谁上谁下?”
宁虞先是懵了一下,然后昨晚的记忆才恍然如潮水般涌上来。
他难以置信瞪大眼,他居然……?
问题是春棠怎么会让!
之前被扭着胳膊顶在墙上的情形,让宁虞记忆犹新……
但后来春棠还是什么都不说,宁虞只好也跟着装作无事发生,以为这次以后,他大概再也见不到春棠了。
没承想短短几个月后的午夜,他和这空宅便再次迎来这位银发高束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