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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绍虽腹有才华,但世事经历并不甚多。
不免有些迷茫起来,此次西去洛阳,又当从何处奋起,重振家门呢?
阴明月见阴绍陷入思索,接着又道:“阿绍,我们西去洛阳,先不必往魏府去见姨母。我们先去坊市购置一间屋子,在洛阳稍近的周围乡县置些田地。先有立身之本,再做打算。姐姐也会携你去拜见些家中的旧交长辈,必会让你拜得名师。唯有一样,你得答应我,可好?”
阴绍动容得起身跪在阴明月面前,他面容肃穆,恳切道:“长姐如母!阿绍有什么不依姐姐,别说一样,百件千件事弟弟必会听从。”
阴明月见着弟弟如此,也明白阴绍这是将她方才所说的都听了进去,便轻抚弟弟的右肩,道:“洛阳城中,权贵云集,官宦如林。阿绍,你有一身傲骨是好事,姐姐要你藏锋,藏住身上的傲气,藏住你的性情。当你喜怒不形于色,便不易被他人任意玩弄于鼓掌之间。如此,方能保全住自己,明白吗?姐姐求得就是你的平安。”
说完,她就再轻拍了拍阴绍的肩头。
她明白阴绍肩头此时肩负着家门的重担,可她有时候要慢慢学会放手。
阴绍口中默念“藏锋…藏锋…”
他不是没发觉姐姐阴明月成熟了不少。姐姐也只比自己大了一岁,他明白姐姐是为了这个家,为了他这个亲弟弟不得不成长起来。不禁眼中蓄泪,心中道:总有一天,我这把宝剑必会出鞘!
阴绍哽咽出声:“弟弟必将姐姐所言牢记于心。可姐姐,若有事发生,您也不用避着我。建木易需得历经风雨方能成木。”
阴明月这才忍不住搂过弟弟,轻轻应声。
不过,她细想起方才方奎所言,转身想再确认一遍:“方叔,你刚才是说派人去临河县道旁的驿站中采备食粮?”
方奎在一旁听了许久,老怀安慰,这才道:“回女郎,人还没派出去,有哪里不妥吗?”
阴明月细眉微蹙,担忧道:“方叔,一定要避开那驿站,驿站既然设在此处,恐有匪徒与吏员勾结暗藏其中,不可不防!让护卫们速速去附近村落采买些粮食即可,虽不可口但也可少些祸端。”
她永远忘不了前世那夜:阴家车队阵型被劫匪们的冲锋给冲散了。
当时入耳的,都是车马的嘶啼,沙石滚滚,喊杀声不断迫近!哭声,叫喊声与求饶声交织交叠,密密的普通罗网一般罩住在场的所有人。
夜里,她是被雪兰芳兰推醒。
而后阴绍寻了过来,护在她身旁。两人身边只有只聚起了近十个护卫,却偏偏遇上一股贼人。
深夜寒月,亦有刀剑无眼!
待她回过神来,阴绍右腿上就被射了一箭。
形势危急之中,人群中出现了片片灯火,从不远处涌了过来。
正是刘家长辈刘宿直接率领家中数百部曲,指挥得当,稳住前面冲过来的匪徒,才能让大部队脱身。
刘家中侍卫们兵甲齐备,其中刘显与刘籍更是以武力卓绝脱颖而出,震杀数十流寇!
那是属于血染黄土,兵戈寒凉的一夜!
而方奎是办事办老了的人了,行事极为妥帖。
他接着又道:“女郎与郎君也不必过于担忧,老爷从前剿匪缴获不少武器。这次西上洛阳,带了不少能使的武器,以刀和弓箭居多。还有一张拆卸完毕八石的床弩也装箱带上了,就在郎君左侧的辎重车上。”
阴明月一听,顿时心中大喜,道:“那可将床弩组装准备,再安排专人看守。若是有变动,就听我号令,直接启用。可明白了?”
方奎赶忙应下,又担忧道:“女郎,您和郎君身份贵重,且避在后方。这重弩在侧,箭矢无眼呐!”
“方叔,可是忘了五年前,我可是拉开过父亲的三石良弓。而这张弓是四石的强弓,且看我略试上一试!”阴绮轻挑眉,得意地从芳兰处拿过强弓。
她直接一手把住弓身,一手把住弓弦,一用力。
只见那弓弦绷紧,弓弦与弓身协作,而形如满月!
阴明月一松左手,弦松破空,发出“砰砰”之声。
阴绍好奇地看看,从姐姐手上接过弓,就觉得手上一沉,差点拿不住。
他好奇地尝试拉弓弦,发现弓弦极硬,他双臂力量不够,根本拉不开来。
方奎看见此情景,也露出笑意,捋捋胡须,笑道:“女郎当时年岁甚小,正是此事老爷与夫人才发现您是气力之大近乎成人男子,那时颇为惊异!不过,夫人当初担忧女郎的声名,并不许老爷教习女郎习武,还严令家中传此事的流言。这时间一长,我都快忘记了。”
他又接着道:“女郎既能拉动四石强弓,也算能有自保之力。但也未曾习武,也还需小心些。”
阴明月难得露出轻快的神情,含笑道:“正是呢!”
方奎点头应声,接着又道:“我这就去办事,稍后再向女郎与郎君回禀。”说完,他就转身走了出去。
而阴绍并未能就此放宽心,他稚嫩的眉眼净是焦虑。
他虽年幼,但父亲在世时亦曾对他常言兵事,岂能不知其间的凶险。
“阿绍,何必忧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