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惜惜相别。
太监打开帘子,我和他一前一后踏着脚凳下了车。太后累了,回了寿康宫,皇后因为旅途劳累,和乾隆寒暄几句回了长春宫。娴妃等也先后告辞。
最后一个过来见驾的是贵妃,分别只一个月的光景,她清瘦了许多,乾隆看她的眼光,有些不忍,安慰她几句,嘱咐她小心身子,不要胡思乱想。贵妃淡淡笑了笑说:“臣妾谨遵圣命,会爱惜自己的。”
对贵妃我始终有一份歉疚,看着她的纤瘦的背影,乾隆拉了拉我的手说:“你不用多心,做了大清皇妃就该有容人之量,怪只怪她想不开。”
我的心一动,做了大清的皇妃,就不该有爱的奢望,我何尝没有这种想法,如果有一天乾隆因为另外一个女子冷落我,我又如何安于宫中,贵妃的今日,又何尝不是我的他日。乾隆握紧我的手问:“怎么了?”
我没说话,只是对他笑了笑,他也跟着笑了笑,吩咐李玉说:“送令主子回永寿宫。”拍了拍我的肩头说:“不用愁见不到朕,朕今晚上翻你的牌子。”他在我脸上亲了一下,我缩了缩头,大庭广众之下,乾隆也不避嫌。
李玉送我到宫门口,推开宫门见院子里跪着两溜人,春桃、夏荷、秋菊、冬梅,云歌、四喜跪在前面,后面是王嬷嬷、李嬷嬷及杂役宫女、太监,我对李玉说:“劳烦李公公相送,哪天有空让云歌陪公公下棋。”
李玉打了千告辞走了。
原以为他们是跪接我,我站了半天,他们竟没一个动弹的,把我当成了空气,我来来回回走了三遍,最后走到秋菊面前,蹲下身问:“秋菊,秋天的太阳不热是不是?”
我用食指勾起她的下巴,秋菊抬起头,哭咧咧地说:“回主子,别说秋天的太阳,就是夏天正热的时候,我们几个每天都跪一个时辰,谁叫我们没有保护好主子,把主子弄丢了。”我站起身,扶起王、李两位嬷嬷说:“他们年纪小,迎着日头,顶着热气,没什么害处,你们俩这么大岁数,跟着凑什么热闹?一会儿传话内务府,弄两个能动弹的过来服侍我。”
我弹了弹身上的灰,跺了跺脚说:“走了两日,实是累坏了。”
也不知道他们是训练有素,还是真关心我,我还没进屋,春桃已跑到我身边,扶着我,回头吩咐说:“云歌、四喜给主子打洗澡水,夏荷把前两天刚晒过的衣服给主子拿出来,秋菊、冬梅给主子铺床。”我靠在门框上,笑着问她:“她们都安排好了,你做什么?”春桃走过来,扶我坐到椅子上说:“主子累了,奴婢给主子篦篦头。”
她先给我倒了一杯茶说:“主子,喝杯茶水,提提神。”我似笑非笑看了她一眼说:“听和亲王说你们找不着我,还寻思着想上吊。”
春桃把我头发散开,先用梳子把头发梳理开,拿了篦子,“把主子弄丢了,是小事吗?要不是和亲王回京,知道主子跟万岁爷去了避暑山庄,奴婢们真是万死难辞其咎,即便如此,奴婢们还每天太阳地里跪一个时辰,反省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