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横了我一眼问:“用手抓肉,手洗了吗?”我笑了笑说:“不是说可以手抓肉吗?用香胰子洗了三遍,不信皇上闻闻。”
我把手伸过去,乾隆伸手推开,以目示意我众目睽睽下端庄些。
平时习惯了,才想起此地不宜。
弘昼吩咐李玉去取个屏风过来,然后见他端起自己的碗碟,要移坐到庄亲王那桌,乾隆笑道:“老五,你就别跟着添乱了,快坐下吧。”
边说边把他跟前的肉装了满满一盘子,递给我:“悄悄地吃,别动也别说话。”有吃的让我动,我也不动,我乖巧地点点头。
弘昼重新坐下,用仅有我们三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四哥,你和小嫂子偶尔调调情,臣弟已经习惯了。可是四哥什么身份?大清皇帝!衣食住行哪一样不是由专人侍候,今儿四哥亲手照顾小嫂子,比平常百姓家爱护孩子还细致周到,臣弟坐在旁边实在不忍心看。”
弘昼总喜欢往我平静的生活里下点料。
乾隆及王爷们跟蒙古王公用膳闲聊的时候,我果然尊从乾隆旨意,只闷头吃肉不说话,吸取以前的教训,美味不可多得,每样只吃一点点。
哨鹿之后就是行围,每年入秋时分,乾隆就会派兵马分三班赴口外行围,蒙古各部旗也派出骑兵和向导协同行围。从几十里外,将围场的山川团团围住,再逐渐缩小包围圈,围场中的大都是猛兽,所以乾隆不准我随行,我很担心他的安全,临出发前,再三嘱咐他,能打就打,不能打就跑。乾隆笑道:“你放心,朕的扈从、大臣及虎枪手,有几百人,有他们保护朕,朕万无一失。”
虽如此说,每天他出发的时候,我还是提心吊胆,独自一人在行宫外徘徊,直到见到大军身影,才放下心来,看见乾隆神采奕奕地从马背上跳下来,我颠颠地接过去,问道:“皇上,今天打了多少只?”
乾隆笑道:“朕看你的面子,每天定了猎物不超过二十只,所以朕此次只打了五只豹子,十只老虎,三只熊,两匹狼。”我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若不看我的面子,还能打多少只?
乾隆一路行围,我则随同后方食物供给及随行太医等队伍,驻扎行宫,永安莽喀、温都里华,到了巴彦沟,乾隆不许我再跟着了。
每日里望眼欲穿,半月后乾隆御驾回銮的时候,看到我第一句话就说:“你瘦了。”
我看着他,原本白净面皮,也变得黑瘦了许多,脸贴在他的胸前,感受着他的体温,梦里多少次与他相聚,醒来却独自一人望着帐顶。失望与失落,让我渐渐懂得,无论他爱我与否,我对他的爱已深刻心中,再也抹不去了。
秋围结束,乾隆下旨返京。与乾隆同坐一辇,紫禁城渐近,心里有些淡淡的忧伤,在避暑山庄我以太监的身份与乾隆同住,可以朝夕在一起,回到京里我是贵人,有自己的宫殿,除非乾隆翻我的牌子,否则相见无期。
乾隆捏了捏我的手说:“怎么了,一直不说话,不象你的性格。”
他离我很近,我转头的时候,他的嘴唇拂过我的脸颊,一阵痒痒的感觉,他微眯着双眼,亮白的牙齿直晃我的眼睛,我叹了一口气道:“此时臣妾倒羡慕皇上的身边近侍,可以朝夕陪在皇上身侧。”
乾隆温暖地笑了笑说:“舍不得朕了。”他伸手围住我的腰,紧紧地抱住我说:“做内侍有什么好,伴君如伴虎,别胡思乱想了,你舍不得朕,朕也舍不了你。”
乾隆正跟我纠缠不清。
紫禁城到了,皇城外跪着文武百官迎接圣驾,乾隆放开我,打开车帘,探出身子,对众人朗声说:“诸位卿家,免礼平身。”此时他脸上带着平和的笑容,显得气度非凡,与跟我卿卿我我时,何止判若两人,为了忍住笑,我紧咬住嘴唇。
乾隆坐回车里,看我嘴唇处有牙印,伸手抚了一下说:“没事咬自己的嘴唇做什么,是不是饿了,想吃肉。朕的嘴唇肉多,要咬咬朕的。”
我故意板着脸说:“皇上和大臣们说话,不怒自威、何等的高高在上,谁会想到堂堂的大清国君在车里又是另外一副模样。”
他靠在我身上说:“朕对他们要象对你一样,他们一定会以为朕有病?不说别人就是刘统勋那关,朕都过不了。”
想起刘统勋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我嘴角微微挑了挑,乾隆躺到我腿上,拉着我的头,去亲他的嘴,眼角眉梢,说不出的柔情。
他把我搂进怀里说:“你进宫也有小半年了,也是时候给朕生个皇子、公主了。”
我笑着抬起头道:“皇上曾笑言如果臣妾是大清的公主或皇妃,会把后宫掀个个儿。如今臣妾刚做了两天贵人,搅得皇上整天头疼,万一再生个和臣妾一样皇子、皇女,皇上不怕后宫无宁日?”
乾隆嘴角弯了弯,会心地笑了一下说:“只要是你生的,朕就喜欢,朕不怕皇宫被翻个个儿,朕就怕皇宫太静了。”
车子忽然停了下来,乾隆急忙坐起来,我帮他整理衣冠,他抬手摸了摸我的脸说:“让朕好好看看,进了宫朕就是皇帝,不能整日陪你了。”
他眼中满是恋恋不舍,脑中忽然掠起一种不祥的念头,同在一个皇宫还有见面的机会,乾隆何至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