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世杰进来禀告说庄亲王、履亲王和亲王已在如意洲候驾。
乾隆点点头,从座位上站起身,吩咐胡世杰道:“在如意洲内安琴。”
乾隆带着我来到如意洲。庄亲王、履亲王、和亲王正坐着喝茶,见到乾隆进来,起身行大礼,乾隆摆手笑道:“这里没外人,无需多礼。”
弘昼抬起头,看到替乾隆捧着玉箫的我,怔了怔:“你不是那谁?”
庄亲王允禄、履亲王允陶是乾隆的叔父,有他们在场,我不敢太随便。
我先给庄亲王、履亲王见礼,然后又给和亲王见礼:“奴才参见和亲王。”
弘昼还在抓耳挠腮,乾隆伸扇子轻拍了拍弘昼的肩头,以眼示意有庄亲王、履亲王,弘昼会意,目送着乾隆走到御位上坐好,方和庄亲王等依次坐下。
我捧着玉箫昂首挺胸站到乾隆身后。
乾隆对庄亲王道:“庄亲王,你自圣祖时监修律算三书,至今仍典乐事,朕总觉得祭祀时所奏中和韶乐,音律节奏与乐章不协,庄亲王意下如何?”
庄亲王起身回道:“明代旧制,乐章以五六七字为句,而音律之节奏随之,乐章音律俱八句,故长短相协。而大清定以四字为句,则与坛庙无殊,惟乐章更定,大典攸关。臣与鄂尔泰等议,乐章十二成内,惟淑平、顺平二成每章八句,其十成乐章每章各十句,句四字,而安之音律,则每章八句,每句六、七、八字,以十句四字乐章,和以八句六、七、八字之音律,长短抑扬,宜不尽协,应将乐章字句,按音律之节奏,以调和之,章酌从八句,句无拘四言。”
听两人谈论乐章,我竟仿佛听天书似的,正垂着头想站着小憩一会儿,耳边忽然传来悠扬琴声,我睁开眼睛,原来庄亲王和弘昼正在演试乐曲,琴声听在耳里舒服极了。
一曲过后,两人各自归座。
乾隆对庄亲王道:“回京后,你会同大学士、礼部将乐章十二成详议,令翰林改拟进览,朕再审阅。”
庄亲王躬身尊命。
接下来,四人又议起皇太后、皇后千秋节以何为乐。
履亲王道:“馆臣拟皇太后乐以大吕为宫,皇后乐以南吕为宫,臣愚以为大吕、南吕并是阴吕,皇上曾有‘凡庆贺大典,皇太后宫应用阳律’之旨,旧制一切大典,俱以黄钟为宫,请仍循旧制。皇上冬至、元旦、万寿三大节,皇太后、皇后三大节,并以黄钟为宫。”
乾隆道:“大吕者,黄钟之吕也。既用黄钟尊上帝,林钟尊后土,太簇尊宗庙,所议皇太后乐用大吕,大吕之序,乃在南吕之后,皇后乐用南吕,难道皇后先于皇太后不成?”
四人直议了两个时辰,后来议定,皇太后之乐也用南吕。在乾隆的心里,再尊皇后,皇后的位置也高不过他老妈去。
乾隆命庄亲王、履亲王先退下,独独留下和亲王,等胡世杰关上殿门,和亲王揉揉眼睛问乾隆:“真是贵人娘娘?”
乾隆微笑着点点头,走到我身旁,把我紧紧抱在怀中的玉箫抽出来,另一手在我肩头上拍了拍,示意我坐下。
乾隆回身对弘昼道:“昨夜她给朕弹奏一支曲子,朕至今惊魂未定,老五,你跟朕合奏一曲凤求凰,给朕压压惊。”
弘昼见乾隆走到琴凳上坐好,边接过玉箫边叹气:“得什么样一支曲子,把四哥吓成这样?”
在我的记忆里好像没弹过古琴,难道我真能到无师自通,能弹出曲子?
乾隆弹琴、弘昼吹箫,因弘昼嘴倒不开,故而乾隆歌道:“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
乾隆还有多少不为我所知的才能,治国安邦,讲经筵、谈乐章、如今端坐着弹琴,更是风度翩翩、儒雅俊逸,我竟看痴了。
听乾隆又歌道:“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日见许兮,慰我旁徨。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乾隆弹琴时,我看他,他也眼含笑意望着我。
弘昼忽然停下箫,躬身向乾隆行礼:“四哥,还是准许臣弟告退吧。此时你与令贵人四目相望、脉脉含情,比执手相看泪眼更令臣弟受不了。”
乾隆停下琴笑道:“真有那么多情,朕怎么看着她像是把朕想成鹿腿了 。虽没和你合奏完一支曲子,但这半支也足够了,朕的心情平和了许多。”
弘昼笑着问道:“四哥即嫌令贵人弹奏的不好,何不早些阻止,怎么任由她弹奏一曲,而惊了圣驾?”
乾隆笑道:“朕以为她真是琴棋书画无所不精,原本小觑了她。初时她不肯弹奏,被朕再三吓唬,终于肯安坐在琴桌前,可她的手刚触及琴弦,朕就觉得浑身上下,像被尖针刺了一下似的难受,那声音难听至极,连门外的侍卫都惊动了。”望着乾隆满脸痛苦的表情,弘昼掩着嘴偷笑。
我有些生气,酒是乾隆骗我喝的,琴是乾隆逼我弹的,到现在,好像我是罪魁祸首一般。我虽不会弹琴,但是琴弦谁没碰过,能难听到哪儿去?
乾隆又对弘昼道:“你不知道,朕好不容易把她从琴桌前哄下来,又开始给朕唱歌、跳舞。”
乾隆笑了笑:“朕知道她一向无拘无束,怕宫规束缚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