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嗤之以鼻,只不过在这儿寄宿一晚上,还指望人家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即使想待上三五天,人家还未必肯呢,没看到大夫人走时的脸色么?知府为了赶去向她赔礼,把我们几个客人扔酒桌上理都不理了。
本想再讽刺弘昼几句,一个小丫头过来引着我们来到后院,后院不大,上房五间,东西耳房,院子里铺着花岗石,院中未植花草,只疏离的几树桃花。
大阿哥心里惧怕乾隆,酒也没喝一口,早早就退了席,宁愿和侍卫挤在一处,说什么也不肯住上房,想想古代宫廷父子关系的凉薄,真让人寒心。
走进屋,乾隆把外衣脱下,随手把衣服扔到一张空着的椅子上,忽然笑起来说:“老五,刚才那妇人临走之时说谁能与江秋波做主,朕真怕你说出,你能给他做主。”
弘昼靠着椅子,也笑了笑说:“那妇人实在太泼辣,我倒是想拍案子教训她一顿,又一想人家两口子的事,还是少掺合为好,何况四哥此次是微服出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丫环进来奉茶,刚沏了两碗,乾隆摆手示意她退下去。
乾隆笑道:“亏那妇人想得出,给他丈夫选了一群丑女做妾,即成全了她的妇德,自己又不吃亏,白让丈夫偷腥都不肯,跟那妇人一比,我们瑶池真是贤慧得不能再贤慧了。”
我和那妇人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怎么也能放到一块儿比?人家是正妻,而我只是个在职的宫女,连个答应还没混上,从何而来的贤慧之名!
乾隆坐的椅子不如他宫里的龙椅舒服,总挪动身子,转头看我正揉脚背,走过来问:“没事摸脚做什么?也不怕丑。”
我抬起脚,告诉他我穿袜子了,脚背生疼,我都怀疑是不是被乾隆踢肿了,我边揉边说:“明儿吃饭一定离万岁爷远点,吃一顿饭挨了两脚,一路回京走个十天半月,还不得把我脚给踢成馒头。”
乾隆咧嘴笑了笑,蹲下身,我赶紧把脚放到地上,他撇了撇嘴说:“当朕愿意看似的。”
弘昼笑道:“民间有一句俚语,打是亲骂是爱,越爱越得用脚踹,踹得越狠证明四哥越爱你。”
我凑过去:“王爷,几位福晋中,哪位福晋最爱你?”弘昼提高警惕地问:“干什么?”见乾隆端着茶碗,抿着嘴笑,我笑着说:“我给她买一双铁鞋穿着,没事的时候,多向王爷表达表达爱意。”
弘昼这才听出不对味,向乾隆抱怨说:“四哥,你惯得这丫头越来越没个上下了。”边说边端起茶杯,摇头叹气地走过去看西墙上挂着的一幅瘦竹图。
我给他续茶的功夫,见画旁边题着一首诗:“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来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我逗弘昼道:“王爷,这诗不好,应该改成,咬定猪蹄不放松,牙尖嵌进骨缝中,蹄筋太韧有嚼劲,小心牙落齿露风。”
弘昼叹了一口气,转头乜斜了我一眼:“你这丫头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就是皇嫂也没这么损我过。俗语云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你再敢惹我,小心我在四哥面前说你的坏话,让四哥一天揍你八遍。”我扭头看了一眼乾隆,见他脸上也带着笑,我心里顿觉得甜甜的,有种居家的感觉。
乾隆站起身:“别闹了,瑶池,你去东屋睡,我和老五有话说。”我听乾隆不用我陪,一路上悬着的心终于放下,真想给他立个贞节牌坊,谁说乾隆是风流皇帝,我觉得他太正经了。我欢快地答应一声,把乾隆的外衣叠好,放到一旁的桌子上。
回到屋,身子骨都快散架了,熄了灯躺在软软的床上真想大喊一声。那句话说得真是不错啊,‘好吃不如饺子,舒服不如倒着。’头顶上的钟敲了十下,我把身子放平,正要入睡,就听西屋里好像是弘昼在说话说:“皇额娘不准的事,四哥敢违抗?她虽好,也不能越过规矩,不经过答应,常在,一下子晋封贵人,把她推到风口浪尖上,四哥这不是爱她,反倒是害了她。”
一听就知道是说我,原来乾隆没事干,想着给我一个什么封号,封我为贵人?
我知道我有几斤几两,别说封我为贵人,就是答应在宫中都会引发一场大地震。娴妃那拉氏从乾隆还是宝亲王的时候就是他的侧福晋,太后很喜欢她,一直想在她的妃前加个贵字,乾隆一再以宫中不应有两个贵妃为由拒绝,如果这会儿册封我,不用别人,太后这关无论如何就过不了。
我一个宫女出身,没有任何功绩与背景,即使封为答应都不合祖宗礼法,何况越级到贵人。我更听说当初乾隆封慧妃为贵妃的时候,虽然她父亲位居高位,可是太后嫌她是包衣出身,封号高过旗人出身的娴妃,当时很不满意。后来乾隆与贵妃抬了旗,此事方掀过去。
我脑子想着我是什么旗包衣?没什么印象,不过我希望我是镶黄旗的,因为弘昼此时是镶黄旗的都统。
不但对旗籍,我心里没个数,就是妃嫔的品级我也是一无所知,对于进宫,我大概最感兴趣的就是那些古董了。
当初听说我在御花园的屋子是按贵人品级布置的,我问姑姑什么是贵人?姑姑没告诉我,晚上忽然想起有事可以问默然,趁着太后和皇后赏月的功夫,悄悄拉了默